《鑒證實錄》中飾演作家聶寶意的陳美琪曬了主創(chuàng)人員20年后的聚會合影，一下子成為了圍脖話題上的又一次回憶殺。原來已經(jīng)過去20年了。 現(xiàn)在看來，這部1997年發(fā)行的電視劇算是處于黃金時期的TVB推出的誠意之一，也是我自己開始喜歡看港劇刑偵劇的最初，后來看《陀槍師姐》系列，《法證先鋒》，《讀心神探》等都沒有這部來得印象深刻。 我也借由這波懷念重溫了CUT版的《鑒證實錄》。記得最初還是暑期在奶奶家的灰白電視機上看到這部劇的，內(nèi)地引進應該是晚一些時候。由于劇情里命案的扣人心弦，我似乎是在一種又緊張又刺激的心情下追劇，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期待下一集的真相。 說起來，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對陳慧珊飾演的角色好像就是停留在法醫(yī)聶寶言的印象里，盡管也略微看過她在其他電視劇的出演，像《沖上云霄》、《杜拉拉升職記》等，也依然是清一色的職業(yè)女性。也許是最初的好感吧，想想那時出演聶寶言的她才26歲。劇中的她永遠一襲干練利落的黑色套裝恰好地襯托出知性清冷的氣質(zhì)，和警方一樣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命案現(xiàn)場，帥氣地撩過警戒線就開始履行工作職責，在解剖室探索真相，力圖洗白冤屈揭露罪惡。聶醫(yī)生不只是在警督曾家原眼里酷得不得了，那時候的小姑娘們心里應該也同樣覺得。原來是那時候就中意性冷淡風了，喜歡簡單純粹的黑色系，偏愛高冷淡然的氣場。這種多少令人生畏的職業(yè)經(jīng)由聶寶言展現(xiàn)卻是一個少女帶著父親遺愿追求真相的信仰，她始終希望自己能做到探求出罪惡的本源，那么即使面對尸體也就沒有那么多害怕去顧及。死亡總是被避而不談，在近年電影《入殮師》中所啟發(fā)的生命范疇的哲學思考導向的仍是客觀地看待生與死。所以她在劇中通篇都是黑色套裝也是職業(yè)的緣由。想來當年少女們也許并未想過要成為這么超常勇敢的醫(yī)生，但也應該設想過20年后要成為像聶寶言一樣殺入職場的女強人吧。她學識扎實，獨立能干，薪水不低，打扮得體，我們在少女時分所設想的未來大概就是成為這樣子的女性了。其實即使如今闖入男性領(lǐng)域的女性也仍舊是厲害得很。 那么20年后，那些最初看著聶寶言長大的少女們?nèi)缃褚碴J入職場又有多少感慨起最初的心情呢，又或者那些和聶寶言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如今是否滿意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呢？長大后，我只是一枚文科生，而我總是被誤以為的清冷卻只是來自性格里的內(nèi)向自卑，隱忍克制。大多數(shù)受過一定教育的女性其實都進入了職場成為了白領(lǐng)出入寫字樓還擔當了重要角色。 也許是小時候所認為的近乎完美的女性形象卻似乎忽視了聶寶言在感情上其實一點不完美。20年后的現(xiàn)實職場中有著大把像她那樣的“三高”女性卻成為了時代剩女。那個一開始在劇中出現(xiàn)的聶寶言就已經(jīng)是大齡女青年，在下班后還要趕場相親會，結(jié)果讓半個同行的曾家原開起了玩笑。當年那些20年后的女性大概都已人事初經(jīng)，如果重溫一遍多少會心里起波瀾吧。力求獨立的現(xiàn)代女性聶寶言卻不止一次成為小三的角色，盡管是源于別人造就的悲哀。年輕時候在英國求學的她遇到音樂才子盧銳昭，天橋下拉小提琴演奏的風采勾起的大抵是文藝少女心，想來也很浪漫，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愛上的一個有婦之夫。聶寶言這樣追求經(jīng)濟精神都獨立的女子，盡管受到心靈暴擊的傷害也還是收拾起自己的傷心，迅速退出一段不能進行下去的感情。即使她不幸地成為了一個小三，但是當機立斷的決絕卻是很多陷入情感漩渦的女性很難做到的。只是爛渣的男人依舊沒有放過她，多年后兩人在香港重逢，在被告知對方妻子去世的情況下，聶寶言還是再度陷入更加悲劇的結(jié)局。即使像聶寶言這樣比較優(yōu)秀的女性在感情上也是困惑有加，而現(xiàn)實中那些感情失意遇人不淑的女性何嘗不會有代入感。對一個男人的考量與了解恐怕是哪個時代的女性對于自己幸福的把握都需要做到的。 和觀眾一樣，少女時候的我從一開始就希望聶寶言和曾家原能成為一對，兩人算是同行有共同話題也互相欣賞。他們的愛情里有生死與共，炸彈丟到腳邊那次，曾家園護命聶寶言；曾家園被誣陷陷害，聶寶言不惜犧牲自己的職業(yè)前途去幫忙取證。聶寶言和曾家原在車公廟求簽那段場景真是灑滿了甜蜜的狗糧，風車呀，風車呀，快把運氣轉(zhuǎn)給我。至于同樣對曾家原心生愛慕的小棠菜卻讓我覺得有種去橫刀奪愛的干擾，甚至她的父親為了女兒的幸福也去勸說聶醫(yī)生放棄。這樣的三角戀又一次讓聶寶言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小三角色，也許是從前的經(jīng)歷造就了慘烈的結(jié)局，她不愿再有無辜者的傷害卻一再回避，于此增加了兩人感情之中的誤會尷尬。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如果小棠菜是更加積極主動的，劇情的設定于現(xiàn)實是毫無參考意義的，那些最終走到了一起的人還是感恩緣分。其實在感情里做到積極爭取和全身而退都很需要勇氣。小時候所羨慕的是聶寶言作為一個獨立女子即使在感情上屢遭挫折卻可以說飛就飛，立馬買好機票去往世界的其他國度那么一切皆可拋之腦后，只有曾家原每次都需要去追飛機。她的幸運也在于男主角始終認定愛的是她。想來現(xiàn)實中感情受困的女性恐怕是沒法這樣瀟灑吧，還是照樣面對殘破不堪的生活。多年以后，發(fā)現(xiàn)那個被觀眾們吐槽不看好的小棠菜其實愛得很卑微，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的男人更愛另一個女人只好去成全別人的幸福。每次看到曾家原那么在意聶寶言，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惆悵嘆息都只是隱忍克制中維持著一份愛的尊嚴。說到底那個每次都會把故事寫到殘酷哀傷的谷崎潤一郎在《細雪》中都還是給了老姑娘雪子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她也幸福地出嫁了。歷經(jīng)種種分分合合的坎坷，最后法醫(yī)和警察還是走到了一起。愿現(xiàn)實中那些相信愛情的姑娘是因為愛情而結(jié)婚。 現(xiàn)在想來在這部20年前很新潮的電視劇中，是讓那時的我知道了一些還未聞之的事物。 助攻破案的強大DNA。幾乎每個破案故事里都用到了基因比對，通過勘察現(xiàn)場遺留的物證與嫌疑人遺留的罪證比對吻合就會很快找到破案線索。在科學技術(shù)還沒那么發(fā)達之前，那些推理小說中所嫩依靠的也是邏輯推理，比如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馬普爾小姐就是靠著觀察推理來破案的。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科技也推動了更多的案件得以真相大白。 LGBT。應該是在這部劇中第一次知道，從劇中看來即使在那時候的香港，同xing取向也是眾人避諱的，劇中的醫(yī)生董岸風因為自己的取向而陷入擔憂焦慮，名譽工作可能都會受損，而另一對戀人在表明態(tài)度時也是希望警方保密。也是在劇中知道了變xing人這一說。但是這些都要到很久以后我在西方文論中看到相關(guān)女性主義和酷兒理論中才會有所想起。 整容手術(shù)。在今天的城市輕易就能找到美容醫(yī)院，以及每個寒暑假甚至成為了大學女生們前去改變自己的普遍現(xiàn)象，甚至國人在奔赴那個美容國度因整容失敗而不斷爆出新聞。起碼在20來年前，看到劇中那個模特為了挽留愛情而去豐胸其實也是有點難以想象，劇情里就展現(xiàn)的風險更是有點可怕。 代gou。某個故事劇情里，一對出國旅游的夫妻車子被盜有說到他們因不想幫友人帶東西而沒有聲張。如今恐怕身邊有人出國總會有胖友要求帶點東西的吧，未曾想到有一天這還成為了微商網(wǎng)紅們的發(fā)跡之道，誰的朋友圈里沒有幾個在打廣告的呢，而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洋貨也確實變得更加輕易就可以買到。 伊妹兒。因為感情不順而去巴黎旅游的聶寶言收到曾家原一封又一封的電子郵件表白自己會一直等下去。真是不可思議，事實上自己真的用到電子郵件也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了。 我已經(jīng)甚少看電視劇了，在我們拿著手機平板隨時隨地可以追劇的今天，有時也會懷念下最初那些良心制作。那些最初追《鑒證實錄》而欣賞聶寶言的少女們?nèi)缃褚捕忌壿叿至?，無論是馳騁職場開掛，還是陷入生活瑣碎，也只有最初大家都希望成為一個美好的女性是可以共鳴的了。

ps：寫在2018年10月的后記，這篇一年之前所寫的小文，偶爾仍有人看。今年夏天在暑期的書展恰好翻了貴州人民出版社的《尸體變位圖鑒》，看到人生之相在侵蝕的力量面前會變得如此不堪也給了我一種感官的沖擊。當時也想到了這部幼年所看的電視劇。說來，破案的劇情也多少給我們體悟生命的本原，人生皆苦，一切虛幻。至于成為更好的自己，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