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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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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名稱: 冰雪河來客
影片別名: 來自雪河的人 雪河男子漢
影片類型: 劇情 西部 冒險
影片年份: 1993
制片地區(qū): 澳大利亞
由喬治·米勒執(zhí)導(dǎo),1982年上映的《冰雪河來客》,是由湯姆·伯林森、Terence Donovan、柯克·道格拉斯、Tommy Dysart、Bruce Kerr、David Bradshaw、西格麗德·索頓、杰克·湯普森、托尼·邦納、June Jago、克里斯·海伍德領(lǐng)銜主演的電影。
故事梗概: 19世紀末的澳大利亞,在一個遠離城鎮(zhèn)的山區(qū),青年吉姆和父親居以養(yǎng)馬為生。和其他男孩一樣,吉姆自幼深愛馬匹,幻想著能成為駕馭著良駒馳騁的英雄。當時有一群純種野馬經(jīng)常出沒在吉姆家附近的林區(qū),許多愛馬之人都曾嘗試將它們抓回馴養(yǎng),但都以失敗告終。一天,野馬群襲擊了吉姆家的林子,吉姆說動父親攔截野馬,不想父親卻不幸被馬群踩傷身亡。父親的老朋友斯伯送給了失落的吉姆一匹良馬,讓他到山下的平原找工作謀生。很快,吉姆在牧場主哈里森家找到了工作,別人因為他是山里人而看不起他,但哈里森的女兒杰西卡卻很喜歡能干、善良的吉姆?! ∫蝗?,哈里森外出,只留下吉姆陪杰西卡。杰西卡鼓勵吉姆和她一起馴服了父親最為珍視的那匹價值一千英磅的小馬駒,野馬群恰在此時襲來,吉姆受了傷。哈里森回家后因為發(fā)現(xiàn)有人動了小馬駒而大發(fā)脾氣,將吉姆趕出農(nóng)場,杰西卡也因此負氣離家出走。吉姆在山里找到了杰西卡,他托斯伯把杰西卡送回家。 在斯伯家中,杰西卡意外發(fā)現(xiàn)了母親瑪?shù)贍栠_的照片,原來斯伯是哈里森的兄弟,20年前,他們同時愛上了鎮(zhèn)上最美麗的姑娘瑪?shù)贍栠_,無從選擇的瑪?shù)贍栠_決定誰先賺到大錢就嫁給誰,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決定會造成日后如此巨大的傷害。哈里森選擇了孤注一擲,很可能賠上性命的賭馬,而斯伯則選擇了暗無天日的挖金礦,最終瑪?shù)贍栠_嫁給了哈里森。20年的今天,哈里森成了惟利是圖的商人,而斯伯依然沒有放棄挖金礦,兄弟倆更在瑪?shù)贍栠_不幸去世后反目成仇?! 〈藭r的哈里森正在懸巨賞動員全鎮(zhèn)的好騎手一起出動尋找小馬駒,出于對斯伯的敵意,他拒絕吉姆同去,然而當眾人追趕的野馬群奔到一處陡峭的山崖時,連最有經(jīng)驗的騎手也不得不勒住了馬韁,眼睜睜看著馬群遁入林中。只有吉姆獨自一人飛馬向前,沖下山崖。哈里森一行人卻只能站在那里驚恐地看著他遠去。最后吉姆不但找回了小馬駒,還趕回了成群的野馬。于是這個來自雪河的男子漢成了人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室朁c: 提起美國影星柯克·道格拉斯,人們自然會想到氣勢磅礴的史詩巨片《斯巴達克思》,主人公斯巴達克思正直、勇敢、無所畏懼的英雄氣概被后人所傳頌,而他的扮演者——柯克·道格拉斯也成為60年代好萊塢影星中最具光芒的一位,也因此榮獲了第68屆奧斯卡終身成就獎。在這部由著名導(dǎo)演喬治·米勒執(zhí)導(dǎo)的影片《雪河男子漢》中,柯克·道格拉斯一人分飾兩角,充分顯示了其過人的演技?! ?月19日 23:22 CCTV-6播出電影《冰雪河來客》上映于1982年的劇情影片,由喬治·米勒執(zhí)導(dǎo),編劇 A.B. 'Banjo' Paterson、Cul Cullen,相關(guān)飾演分別有 湯姆·伯林森、Terence Donovan、柯克·道格拉斯、Tommy Dysart、Bruce Kerr、David Bradshaw、西格麗德·索頓、杰克·湯普森、托尼·邦納、June Jago、克里斯·海伍德。這部電影豆瓣7.0分,
《雪河來的男子漢》電影劇本文/〔澳大利亞〕約翰·狄克遜、佛萊德·寇爾·寇爾倫譯/沈善譯者按:本片導(dǎo)演喬治·米勒與制片人喬弗·伯羅威斯深深愛上澳大利亞東南部的叢山峻嶺和放牧草地,那里氣候瞬息萬變,牧馬人吃苦耐芳,慓悍勇敢。他們覺得只有澳大利亞偉大的民謠作者,澳叢林傳奇創(chuàng)始人帕特遜的著名詩篇《雪河來的男子漢》才能表達他們的感受,于是就產(chǎn)生了以該詩篇作為本片的結(jié)尾來構(gòu)思前面的故事情節(jié)的念頭,而把詩句化為牧馬人以雷霆萬釣之勢制服野馬群的壯現(xiàn)場景。原詩所描繪的時代為19世紀80年代,離歐洲第一批冒險者站上這片土地尋求好運的時間整整一百年。以此為背景的劇本再現(xiàn)了澳大利亞拓荒者的生活風(fēng)貌,也展現(xiàn)了澳大利亞高山叢林的自然風(fēng)光和牧馬人的英雄本色。影片于1980年拍成后獲得極大的成功。譯文根據(jù)該片鏡頭紀錄本打字稿原文譯出。外景,薄暮??巳R格棚屋附近的山脊。淡入。強風(fēng)呼嘯著、旋轉(zhuǎn)著,吹過在黃昏柔和色調(diào)中隱約可辨的光禿的山脊。一派荒漠悲涼的感覺。突然間從山脊那邊爆發(fā)出一群野馬的馬蹄聲,奔騰疾馳猶如雷鳴。雷聲般的蹄聲逝去之后,留下了一片空寂。慢慢化為:外景,薄暮。克萊格的棚屋。群山高處,在矗立的群峰環(huán)抱中一塊空曠地上的一所棚屋。黃色的燈火使窗戶的四方塊顯得暖融融的,黃色的燈火也透過厚木板墻的縫隙令人歡快地射了出來。炊煙從煙囪里冉冉升入黑暗的藍天。遠處,一只野狗發(fā)出了孤寂的嗥叫。有一種拖長的怪異的聲音,仿佛是一頭從天外來的野獸在回答野狗的召喚。這怪異的聲音現(xiàn)在聽出原來是架呼哧哧的風(fēng)琴在彈奏美國和澳大利亞的民間曲調(diào)《小山谷里的小木屋》。內(nèi)景,薄暮??巳R格的棚濕。一間較大的房間,家具陳設(shè)粗糙而實用。架子上裝飾成扇形花樣的褪色的漆布以及一些黃色的帷幔,都留下了一個謝世已久的女人的手跡。吉姆·克萊格坐在一架小風(fēng)琴前。他那雙有力的腳踏著風(fēng)箱板,他那因干活時變得僵硬了的笨拙的手指在抓撓著琴鍵。擦得锃亮的什物在油脂燈柔和的光線下發(fā)光,在這間陳設(shè)普粗糙的自制家具房間里顯得非常雅致。亨利·克萊格站在近旁,在研究流水賬本。亨利:算來算去,零加零還是等于零。吉姆停住不彈了,他跟著父親走到桌邊拿過帳本。吉姆:咱們讓倍斯懷駒怎么樣?再多養(yǎng)些牝馬好了。亨利:(舀了一盤引不起食欲的燉菜)拿什么養(yǎng)?要是咱們想保住這個地方,就得離開高地去找工作。吉姆:那就下平川去吧!亨利:是啊。不會太倒楣的。咱們可以在一塊兒當雇工嘛。吉姆:(指著燉菜)咱們可別當廚子!他們相對笑了。亨利:瞧瞧去吧。附近一匹馬的嘶鳴并沒有使他們的情緒受到干擾。亨利:一定是你的音樂惹的。吉姆:好吧,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吉姆離去時,亨利獨自笑出聲來。外景,薄暮。克萊格的棚屋。吉姆提著一盞矩形燈從棚屋里走出來。他在寒冷中戰(zhàn)栗著。一只野狗在嗥叫,聲音愈來愈近了。內(nèi)景,薄暮??巳R格的馬具棚。樹皮搭的棚子正面敞口,面向院子。吉姆提著燈走過時,暗處的細部浮現(xiàn)出來。一端是馬具和家私什物,另一端是一匹小牝馬。吉姆把燈掛在套著皮套的手槍旁。牝馬不停地活動著。吉姆:(靜靜地撫慰著)吁,倍斯。馬倒著蹄子,打著鼻響。吉姆:穩(wěn)住點兒,姑娘,穩(wěn)住點兒。內(nèi)景,薄暮??巳R格的棚屋。亨利吃驚地向上望望,趕快向門口走去。內(nèi)景,薄暮。克萊格的馬具棚。牝馬跺著蹄子,前蹄騰空站了起來。吉姆勉強躲開了它那閃動的蹄子。吉姆:穩(wěn)住點兒倍斯,穩(wěn)住點姑娘。吁,倍斯。亨利進入棚子,上前幫忙。吉姆:我佔摸是那些野狗惹的。牝馬逐漸平靜下來。從外面?zhèn)鱽硪黄バ垴R的嘶鳴聲象喇叭似的刺耳。亨利面容上出現(xiàn)了陰影。亨利:不是野狗。是野馬。他們向棚子的敞口走去。切入:野馬群(澳洲野馬群)在沉靜的黃昏景色中奔馳。牝馬失去控制。在馬圈里撲騰著,猛扯系繩,前蹄騰空站起,尖聲嘶鳴。它的眼睛轉(zhuǎn)動著,露出眼白,顯出狂暴的樣子。吉姆沒可奈何,只能與它保持距離,想使它鎮(zhèn)定下來卻白費力氣。切入:澳洲野馬群——無羈無絆,桀騖不馴,自由奔放。外景,薄暮。克萊格棚屋附近的山脊。一匹烏黑發(fā)亮的公馬雄赳赳昂首全速跑在群馬之前。它領(lǐng)著牝馬群和馬駒群奔跑著,儼然顯示出一副無可爭辯的群馬之首的儀態(tài)。吉姆:(畫外音)還是老純種馬帶領(lǐng)的那一群。雄馬領(lǐng)著它的那一群馬來到山脊頂上。野外,在天空的襯托下形成了雄馬輪廓分明的剪影。它似乎在嘲笑下面的人。內(nèi)景,薄暮。克萊格的馬具棚。吉姆畏懼這匹野馬。亨利只不過比他稍強一些,他倆都注視著它。亨利:它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跑到山這邊來了。他的心情突然變了,飛速穿過棚子拿起手槍。切入:山巔上的雄馬。傲然挑戰(zhàn)式地前蹄騰空站起。亨利重回到吉姆處,上了子彈。吉姆:你該不是要開槍打它吧?亨利:(嚴峻地)它只會給咱們?nèi)锹闊獣言蹅兊年蝰R帶跑的。它以前就干過這種事。吉姆有了個想法,又有了個借口。吉姆:可是爸爸,眼下那里邊有些好馬哩。它們值得馴一馴。亨利并沒有把吉姆的思考當一回事。亨利:很可能逮住了它們會給掙脫掉的。吉姆這時顯出了壓制不住的熱忱。吉姆:喏,咱們能辦到,留幾匹喂喂吧……那咱們就不必下山幫工了。亨利:得了吧,兒子。那馬打你出生以來,就一直自由自在到處亂跑。它是我所見過的最精的馬了。吉姆:啊。要逮它還有誰能比得過精明的山里人呢。亨利:(心里明白,但很高興)你性子真是隨你媽,你說是不是。吉姆提出可行的辦法來堅持他的立場。吉姆:咱們可以在上面臺地上圍個攔馬場把它們趕到里面去。亨利蹙著眉頭沉思。過了一會兒——亨利:不,我不這么想……吉姆沮喪了。亨利:咱們就在凱利小道上圈它們。它們得打那兒經(jīng)過去喝水。吉姆大聲喊了起來。外景,薄暮??巳R格棚屋附近的山脊。在升起的月亮映照下,雄馬引頸伸向天空的黑色剪彩。它停憩了一會兒,一副桀騖不馴的、驕傲的樣子,然后滿不在乎地抖了抖馬鬃揚長而去,與漫漫長夜融為一體。外景,黎明。群山。移動的片頭字幕。山脈向沒有盡頭的天邊延伸。山谷里是開辟不了的荒野。是黎明前那種料峭的短暫時刻。白霧與飛云交織。之后,紅彤彤的太陽噴薄而出,遼闊的荒野沐浴著金光。外景。凱利小道。一條隱約可見的小道和一塊生長了矮灌木叢的林中空曠地,四周繞著新長成的參天的高山白楊。斧聲丁丁作響。字幕完。較近處:圍場兩側(cè)已初步成形。兩排小樹的圍欄豎起來了。它們在空曠地上相距有一百碼,然后呈漏斗形向下變窄到相距二十五呎??梢钥匆娊ㄔ诼┒藩M窄一端的圍場的輪廓。四周圍著豎立的圓木。倍斯和一匹馬拴在附近的小樹上安靜地站著,閹馬套著伐木馬具。牝馬鞍卸在身旁一根倒下的圓木上。手槍套在皮套里。丁丁斧聲愈來愈響,愈來愈近。在峭壁陡然下落的凹處,吉姆和亨利各自站在一棵相當大的高山白楊兩旁,輪流掄斧砍伐。小木塊飛濺。他們配合默契,仿佛不費力氣似的。亨利臉上有一種高興的表情。不見他們互相打過任何招呼,但是他們卻交換著樹旁的位置。樹開始發(fā)出響聲,他們兩人保持距離站著。樹傾倒下來,發(fā)出響亮的斷裂聲。亨利站在一根圓木上揮著斧頭,這時吉姆在驅(qū)趕那匹馱著裹了麻束的高山白楊的閹馬在上坡。吉姆:快點,快點。閹馬緊張地拉著沉重的圓木,走了幾步路。吉姆:好樣的。切入:閹馬的蹄子踏在滑溜的斜坡上。承受著壓力的一環(huán)環(huán)鏈條。吉姆:(對閹馬)快點,往上蹬。亨利:看起來咱們象是在建堡壘,不是建圍場哩!吉姆:等咱們把這個小道欄好之后,它們就再也出不去了。他們輕松愉快的心情被倍斯的嘶叫聲所攪擾了。搖向倍斯:它的背后出現(xiàn)了雄馬的身形。雄馬單獨站著,身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倍斯狂亂起來,鼻孔張開,眼睛轉(zhuǎn)動,拽著系繩,拼命想掙開。吉姆向它跑去。吉姆:倍斯!同時,另一個災(zāi)難即將來臨了。閹馬拖著重荷,掙扎著登上斜坡。亨利:吉姆!注意閹馬!切入:承受極大壓力的鏈條的近景。不牢的鏈條終于斷裂。切入:閥木從斜坡上滾落下來。亨利神色恐怖地注視著,當圓木向他沖過來時,他竟邁不開腿了。圓木把他撞倒在地上。突然,野馬群從灌木林間沖出來。它們沿著小道疾馳,把眼下掙脫了系繩的倍斯帶跑了。吉姆無可奈何地注視著馬群弛過。他向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父親跑去。他跪著爬了過去,惶惑地、無望地看著已經(jīng)遠去的馬群,又把視線轉(zhuǎn)到倒在地上的父親。外景,白晝。凱利洼地。亨利凝視著天空躺著。他的臉被劃破出血了,他呼吸困難而痛苦。吉姆俯身看他,吉姆的表情說明父親受傷的程度和自己沉痛的心情。亨利:我本該一槍斃了那匹種馬的。吉姆懊悔不已。吉姆:我要把你弄到斯柏爾家去的。亨利猛然痙攣著。痛苦漸漸消失——這時看來他實在嚇得不輕,別的倒不在話下了。吉姆開始爬上坡去,他發(fā)現(xiàn)閹馬側(cè)躺在那里,鼻孔出血,徒然痙攣著試圖蹦起來,但卻完全無補于事。希望從吉姆表情上消失了。他又回到亨利身邊,用茄克蓋在亨利身上。吉姆:閹馬的腿斷了。咱們只好讓它躺著了。亨利:倍斯在哪兒哩?吉姆:它和野馬一起跑掉啦。亨利明白一切全完了。沒有馬兒是沒法過日子的。亨利:斯柏爾對這種事情是樂不起來的。(亨利的近景。他的眼睛凝視著遠方。)唉,斯柏爾和我呀,我們有過一大堆夢想,在一起也過得挺高興的……近景,吉姆緊緊攥住亨利的一只手,那只手逐漸失去了生命力,滑了下來。吉姆站起來,這時攝影機從這兩個身形向上向后拉去,直到他們和參天的高山白楊相形之下變得很矮小。吉姆極度痛苦的呼號劃破了一直籠罩著灌木林的寂靜。攝影機搖向冷酷無情的荒野,并定住不動了。外景,白晝。克萊格棚屋。一塊古老的墓碑——不協(xié)調(diào)地刻著花哨的字體。上面寫著:海倫·瑪麗·克萊格1886年5月逝世與主同行墓碑座落在一座得到精心照料的墳?zāi)沟捻斏?。搖鏡頭,展現(xiàn)出一座新墳。墳上有塊草草上了油漆的木板當作墓碑:亨利·克萊格1888年死于事故吉姆出現(xiàn)在畫面上,他手里拿著帽子,在墳頭上鞠躬。他孑然一身。他身后是棚屋。幾個送葬的人正在離去。有六個人倚馬而立,正在深談。當他發(fā)覺有個人在他身后時,他的情緒被打斷了。攝影機拍攝一匹馬兒套著馬具,然后是一輛輕便馬車。在這輛四輪馬車上坐著一個穿戴粗劣的老人。這就是斯柏爾。他緊緊咬住牙關(guān)。斯柏爾:唉,真是遭難啊。吉姆:牧師說過的,死后能團圓。斯柏爾:那是迷信!吉姆:這個想法倒是挺好的,斯柏爾。斯柏爾:對寡婦和傻瓜們才是個極大的安慰,那是說給活人聽的,死了也就完啦,孩子。吉姆抬頭看見六個上了馬的騎手正從他的棚屋那邊過來。這些人是山林中的拓荒者。他們對山地那種嚴酷的狀況有過體驗。而且已經(jīng)習(xí)慣于苛求那些不惜冒生命危險選擇這里作為安身立命之地的人了。他們形容枯槁,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孔毫無表情地對著吉姆。他們騎著馬向他逼近,給人以一種毫不含糊的、決不妥協(xié)的印象。任何時候只要他們需要有個出面說話的人,總是公推杰克。吉姆在沉靜中舉目盯著他們。杰克:喂,就這么著吧,小伙子。你不能呆在這兒啦。吉姆還沒有悟到他們的裁決的嚴酷性。吉姆:可……眼下這是我的家呀。他回頭看看斯柏爾,尋求支持。但斯柏爾對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表示,只一味盯著遠處,而不介入這場不可避免的裁決。吉姆轉(zhuǎn)身對著山區(qū)叢林的拓荒者。吉姆:這地方是我的呀!杰克:你的又怎么樣,這得看誰能在這兒干出名堂來了。吉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呀。杰克往那塊新墓碑瞧了瞧。杰克:興許吧。興許有這么一天。吉姆追隨著他的目光,領(lǐng)會那話的弦外之音,不禁勃然大怒。吉姆:你們有什么權(quán)利……(決定誰可以住在這兒)。杰克:(厲聲打斷他)聽著!!你,到低地去吧,有能耐了就能上這兒住,就象你爹那樣。還沒有等吉姆來得及回答,騎手們一起轉(zhuǎn)身,就象一支密集的馱運隊那樣消失在灌木林里。吉姆強忍住眼淚,目送著他們,然后凝視著他的棚屋。他轉(zhuǎn)身對著斯柏爾。吉姆:他們在為這樁事責(zé)怪我吶。斯柏爾:這地方地貧人情薄呀。斯柏爾和吉姆坐上輕便馬車離去。外景,白晝。斯柏爾的住處。棚屋外邊,輕便馬車打著滑停了下來。斯柏爾下車。斯柏爾:我得把火生上。斯柏爾的棚屋是建筑學(xué)上的奇跡。它已經(jīng)七歪八斜有年頭了。這是一幢厚板房子。不過樣式和結(jié)構(gòu)方法都很雜亂,有些地方似乎違反了萬有引力定律。所有可以想象得出的設(shè)備和用具不是掛在屋子外面,就是倚在屋旁。斯柏爾匆匆來到揚起的塵土在下沉,吉姆這時從馬車上悠了下來。斯柏爾也這樣悠下來了。不過,令人吃驚的是,他有條腿自膝蓋以下沒有了,裝了一條木腿。那木腿走起來卻一點也不礙事。斯柏爾的缺陷遠遠得到了補償。折磨他的事倒象變成了有利條件,他以驚人的速度和敏捷走動著。當吉姆在察看馬兒的時候,這個老頭蹦上了門廊,以一個極其熱練的動作,用木越踢開了門。消失在里面了。門隨手砰地關(guān)上。內(nèi)景,薄暮。斯柏爾的棚屋。這間簡陋的小棚屋的內(nèi)部也象它的外表那樣奇形怪狀。四壁是以裱糊的報紙和涂上充漆的粗麻布來擋風(fēng)的。搖曳的爐火和煤油燈把屋子照亮了。不過真正令人驚訝的還是斯柏爾裝備這間棚屋的方式。就象漂流的魯賓遜那架瘋狂的機械,只有他才能夠操縱。通過他棚屋中的這架機械以及其它一些布景道具,他將繼續(xù)操作復(fù)雜的事物。他難得安靜下來。斯柏爾一面在攪拌燉鍋,一面在仔細察看吉姆。老人的表情既沒有非難,也沒有同情,這副表情本身就是一種看法。斯柏爾:是斯柏爾的澳大利亞燉肉哩。(斯柏爾朝鍋子里嗅嗅)……唔……(他用緩和而一本正經(jīng)的語調(diào)說。然后嘻嘻一笑)老人給吉姆一碗燉肉。吉姆默默地搖搖頭。斯柏爾發(fā)出一聲夸張的嘆息,放下了勺子。于是忙著煮茶去了。吉姆:(平靜地)前些天我爹還淡起你帶著那架小風(fēng)琴上山的事來著。斯柏爾:(嘻嘻笑著)啊哈,是你媽媽的音樂匣子呀。你要知道你爹和我把它扛上山來,連條痕都沒給它落下哩。你媽媽給了我這張凳子。斯柏爾在琴凳上旋轉(zhuǎn)著。斯柏爾:我估計到我更能發(fā)揮它的作用哩。(大笑,停頓一會兒)那頭母馬倍斯怎么樣啦?吉姆:它跟著野馬群逃掉啦。斯柏爾機敏地向上看。吉姆:是老純種馬那一群,那匹大黑馬。斯柏爾:(他的眼睛有些出神)不錯,我記得那只牲畜。吉姆:我要把倍斯找回來。斯柏爾對這孩子熾烈的決心卻是冷靜的。斯柏爾:哦,你肯定會的。你會跑進千里方圓的荒野把它拽回來的。吉姆:我一定的,斯柏爾。斯柏爾:那當然!吉姆:我要去迫蹤那群野馬,然后把它帶回來。斯柏爾突然詭譎地瞟了這孩子一眼。斯柏爾:而且完全是徙步!吉姆的臉色變了。他明白他現(xiàn)在只是個無馬的騎手了……斯柏爾站起來,向大門走去。斯柏爾:跟我來。外景,薄暮。斯柏爾的庭院。落口的余輝照在一匹馬兒身上。它矮小、硬朗、不怎么中看。它的眼睛稍稍有點狂熱勁。斯柏爾:(畫外音)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種。不過,它是山馬,是匹好馬。它歸你了。吉姆皺起眉頭。吉姆:我可沒錢向你買。斯柏爾:它不是賣的。吉姆:住口,斯柏爾。斯柏爾:甭爭啦。人沒有馬就象沒有腿一樣。吉姆走上前去。仔仔細細地鑒賞起這頭牲口。這馬卻不屈地往回瞧。在吉姆和這匹無名的山地小馬之間有片刻是冷冰冰的,但人與馬之間偶然出現(xiàn)的感覺卻會發(fā)生一種傳奇性變化。吉姆伸出手,對著馬兒溫和地咕噥著。它先是搖搖頭。過后卻走近來,輕輕地蹭著他的胸膛。吉姆一邊格格地笑著,一邊順手撫摩著馬脖子,頃刻之間就出現(xiàn)了融洽無間的關(guān)系。吉姆:(微笑著)謝謝你,斯柏爾?,F(xiàn)在我能把那母馬找回來啦。斯柏爾的近景。斯柏爾:忘掉那匹母馬吧,你這個笨蛋!別干蠢事白費勁啦。吉姆的近景,他站在馬的旁邊,目光盯著這頭牲口。他悄悄地對馬兒說著話,溺愛地輕輕拍著它。外景,市上一條街道。前此一直在下雨。有幾個泥坑散布在街道上,最后的雨水從屋檐上悄悄地滴落下來。在蜂擁雜沓的市民中,出現(xiàn)了威儀堂堂的哈里遜——一個硬漢,但衣著入時,約有五十五歲——他正沿著街道闊步行走。他的臉剃得干干凈凈,頭上是滿頭白發(fā)。他從容地、不可阻擋地隨著蜂擁的人群擁去,身后跟著四個人,他們都在設(shè)法趕上他,并且想引起他的注意。弗萊施·布洛克:對您先生,一頭我可以降兩個幾尼。(舊英幣名[guinea],等于21先令。)哈里遜繼續(xù)邁著大步。有幾個人向他問好,他依次表示謝意。卻不理會這個弗萊施·命洛克。弗萊施·布洛克:(仍然設(shè)法趕上來)我要告訴您先生……哈里遜停下步子,嚴峻地轉(zhuǎn)身盯著弗萊施·布洛克。哈里遜:今天我還有別的事情要操心。那隨行的人和吉姆幾乎走成并排了。吉姆是到這個小鎮(zhèn)上來找門路干活的。吉姆在一旁看著哈里遜甩開自言自語的弗萊施·布洛克。弗萊施·布洛克:這個混蛋美國佬。吉姆:(對弗萊施·布洛克)那人是誰?弗萊施·布洛克:是哈里遜。他弄到一匹馬駒子,據(jù)說值一千鎊哩。吉姆不能置信。吉姆:一匹馬駒子,值一千鎊?弗萊施·布洛克點頭表示確定無疑。外景,白晝。鐵路調(diào)車場。在狂歡節(jié)的氣氛里,聚集著情緒激動的人群。蒸氣滾滾,汽笛尖嘯,一片歡呼聲中,火車停下來了。一些狗散開去,一些拴著的馬兒使勁在扯韁繩。帕特遜打開一節(jié)車廂的門,站在踏級上壞視著人群。他年輕、高大、俏皮,一身城里人的衣著,頭戴黑色安全帽,顯得很考究。哈里遜在招呼他。人群似乎本能地閃開,給哈里遜讓出一條便道。他沖向帕特遜,伸出一只手去歡迎。哈里遜:你聽我說,我對這個該死的馬戲團感到遺憾……哈里遜和帕特遜沿著火車朝尾部走去。帕特遜;啊,沒有一樣事情不讓我離開那座城市的。更何況是給你送這匹小馬駒來呢,它在這塊殖民地上怕是最棒的了。哈里遜:好啦,它應(yīng)該值這個價錢?!@是老雷格蕾特下的最后一匹小馬駒啦。是千金難買的!他們來到載運牲畜的車皮:那是節(jié)悶罐車,有一扇落地門。人群在四周推推搡搡。哈里遜和帕特遜打手勢讓他們退一退。在前景里,有個身形(戴著一頂帽子,穿著油布雨衣,背對攝影機)顯然正在監(jiān)督兩個人在卸門上的掛鉤。一聲轟隆巨響,門落下來了,濺起一片泥漿。接著傳來一匹馬兒在地板上走動的空洞聲音。跟大家見面的時刻來臨了。一個修長的飼養(yǎng)人出現(xiàn)在牲畜車皮的門口,他一面倒退著出來,一面柔聲細氣地撫慰著馬駒。當他退下坡板時,馬駒以其飛揚的英姿出現(xiàn)了。人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而馬駒的神采果然令人覺得值得一擲千金。我們在哈里遜的臉上看到了自豪的表情。也看到了帕特遜臉上的自豪表情。人群低聲贊美著,吉姆也為之一怔。馬駒好象完全同意他們的評判似的,揚起腦袋,昂首闊步走下坡板。一只狗開始吠起來,這使馬駒受了驚。馬駒猛烈前沖,前蹄騰空,使飼養(yǎng)人失去平衡,并把飼養(yǎng)人拖得站不住腳,接著又繞著泥污水撲騰著,以致人群在驚慌失措中向后退去。哈里遜:(畫外音)抓住它,杰西。當人們在四周勉力應(yīng)付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遠較他人為靈巧而準確的動作。這是吉姆在行動。他敏捷而當仁不讓地遠遠推開飼養(yǎng)人,弄得他摔了個四腳朝天,并把仍然攥在飼養(yǎng)人手里的韁繩奪了過來。吉姆:松手吧,朋友。(沒有反應(yīng),于是有欠禮貌地)該死的,松手吧。(對馬兒)吁,站??!他猛地一拉,使飼養(yǎng)人放開了韁繩,然后把馬駒退到空地上去,在這樣做的時候,始終都對它和風(fēng)細雨的。馬駒服從了他,盡管還在暴怒、還在戰(zhàn)栗,但是終于站住了。他又輕輕扣了幾下,馬駒就安靜下來了。他憤怒地轉(zhuǎn)向飼養(yǎng)人,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正朝他眨著眼、打量著他的是一張素昧平生的、濺滿污泥的、漂亮的——而且無疑是女性的斷孔。哈里遜并沒有理睬吉姆,卻趕緊跑去扶她。哈里遜:你沒事兒吧,杰西卡?她怒沖沖地責(zé)怪吉姆。杰西卡: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朋友,那我會請求幫忙的(她厭惡地拂去油布雨衣上的污泥)。吉姆不知所措,露出怒容。他轉(zhuǎn)過臉去,把注意力集中在馬駒身上。哈里遜從吉姆手中拿過韁繩,牽著馬駒走了。人群散開了。帕特遜:(對吉姆)是啊,我想咱們大家都得感激你這位年輕的什么先……先生。吉姆:我姓克萊格。吉姆·克萊格。他伸出手去。帕特遜與他握手。帕特遜:我是安德列·帕特遜……然后對著遠去的哈里遜的背部。帕特遜:那位是哈里遜先生……拍攝吉姆的表情:他對這位哈里遜總感到有什么地方令人迷感不解。盡管這位老人的儀容經(jīng)過修飾,但他和斯柏爾卻相象到極點。接著杰西卡突然轉(zhuǎn)過身,跟在她父親身后離開了。帕特遜:……那位是他的迷人的女兒杰西卡。吉姆:(目送著她)唔……是迷人。(對帕特遜)您是牲畜經(jīng)紀人吧,帕特遜先生?帕特遜:(大笑)不是的,事實上我是一名律師,吉姆。你呢?吉姆:我剛到城里來。帕特遜:(要走了)那么,再一次謝謝你了,吉姆。你幫助了我們,要是什么時候我們能報答你,那就請跟我們說一聲吧。帕特遜跟在哈里遜和杰西卡后面走開了。吉姆:(立刻明白他的機會來到了)我正在找事做哩,先生。帕特遜:啊,這年頭挺難吶,吉姆。吉姆:我懂,可我總得找個地方維持維持呀。我一輩子都靠土地過活,差不離的活我都能干。再說,我還有匹看牲口的好馬。帕特遜為吉姆的熱情所動。帕特遜:你這就有啦。(大笑)……好吧,既然這樣,我想那我們最好還是給你找個工作……我就給你寫封信。內(nèi)景,白晝。斯柏爾的金礦。礦坑隧道內(nèi)。一個身形提著一盞燈朝鏡頭走來。這是斯柏爾。盡管坑道地面不平,他的木腿動作卻很敏捷,他在自言自語,當他走近攝影機時,他的話也愈來愈清晰可聞了。他用華麗的詞藻在對礦坑說。斯柏爾:……我知道它躲藏在您石榴裙下的什么地方。仿佛在回答似的,年代久遠的支柱發(fā)出高聲的呻吟和嘎嗄的響聲,還有些塵土的細流灑落下來。斯柏爾抓起一塊石頭猛砸一個支撐坑頂梁的楔子。斯柏爾:……你這該死的老婊子。你用一點點金沙勾引了一個男人二十年,然后又用一點點苗頭來引誘他。你簡直是個妓女。說著,斯柏爾到了礦坑出入口。外景,白晝。斯柏爾的金礦。斯柏爾出現(xiàn)在陽光里,同時開始使勁抓住一扇門,這門象別的所有東西一樣,向一個角度傾斜。他轉(zhuǎn)動門,把它關(guān)上,于是鏡頭中出現(xiàn)漆在門上的“瑪?shù)贍栠_”這個名字。礦坑內(nèi)有另一聲隆隆響聲,還有石塊砸地的聲音。斯柏爾:就象個女人??偟米詈笊觽€信才是。斯柏爾突然停步,懷疑地注意諦聽著有種微弱的聲音,那是一匹馬兒的鼻響聲。他趕快朝來福槍走去,拿起它,眼睛殺氣騰騰地瞇縫著。他向上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人正在一塊大石頭上,帶著嘲弄的笑容俯視著他。斯柏爾:你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來的?克蘭塞:(大笑)我跟蹤你啦,你這個笨老家伙。你這只獨腳就象條播機那樣留下一溜兒腳印。斯柏爾:混蛋,克蘭塞??偸枪砉硭钏畹摹B點響聲都不出。克蘭塞咧嘴笑了起來。克蘭塞:我聽到了響聲……我聽到了聲音。斯柏爾:哈,你居然開始聽到東西了,這說明的確是一種有年紀的象征。克蘭塞:你和你的伙伴還在找黃金嗎?斯柏爾用掛鎖鎖上礦坑的門。斯柏爾:現(xiàn)在是不吭聲的伙伴了;亨利·克萊格已經(jīng)死啦??颂m塞:哦。聽到這消息我很難過。斯柏爾:也正好是在露出點好苗頭的時候??颂m塞:差不多近二十年了你一直這么說。斯柏爾:你知道的,唯一能堵嘴的辦法就是塞點吃的,跟我來吧??颂m塞:你供我吃的也供了二十年啦,盡給我吃燉菜。斯柏爾喃喃地回答些無法理解的話。外景,白晝。哈里遜住宅的門口。一幢給人以非常深刻印象的住宅。宅基寬闊,不規(guī)則地延伸著。有一整排附屬建筑物。庭院井然有序。牧地圈著圍障。牛羊懶洋洋地在豐饒的牧場上嚼著青草。這幢住宅留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并不是因為它氣派華麗,象一個牧場主可能擁有的牧場那樣,只因為它極為實用。它是巨大的供勞動用的田莊,而不是擺闊的裝飾。而且經(jīng)過二十多年來的經(jīng)營顯然在逐漸擴展。吉姆騎馬進入前景。反拍:吉姆騎馬走向大門時,臉部顯出怔住的表情。外景,白晝。哈里遜的馬駒子圍場。哈里遜坐在欄桿上,看罷信拾起頭。攝影機拉開,吉姆進入鏡頭,他手執(zhí)馬韁,站在哈里遜的前面。哈里遜沒有正眼看他,不以為然在盯著吉姆的馬。哈里遜:是山里來的小伙子吧,呃?吉姆:是啊,先生。哈里遜的表情無疑露出了他對山里人的看法。盡管如此,這孩子到底還是帕特遜推薦來的。哈里遜從欄桿上跳下來,眼睛注視著鄰接圍場里的一頭牛,突然發(fā)出命令。哈里遜:鬈毛!把那只小母牛趕出去!哈里遜把注意力又轉(zhuǎn)回到吉姆身上。哈里遜:就讓你試一試吧。工錢吃住都按照慣例。你自己見見領(lǐng)班去。吉姆:謝謝您了,先生。吉姆離去,哈里遜輕蔑地咕噥著。外景,白晝。斯柏爾的小屋??颂m塞在斯柏爾小屋里坐在一根圓木上。他懷疑地瞪著斯柏爾放在他面前的食物盤子。斯柏爾:(機械地)唔……香吧,是不是?克蘭塞:(象一副中毒似的越來越難受的樣子)你不妨在《布勒廷》報上登個廣告,說這是開胃的靈丹妙藥。話雖這么說,可是當斯柏爾當?shù)匾宦暦畔聝芍惶麓杀瓡r,他還是吃了一大口。斯柏爾:你想,我還要給你留一份金礦哩??颂m塞:(雖覺得有趣,但受到感動)謝謝,老兄,不過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斯柏爾:(從壺里倒茶)克蘭塞的打算,真是了不起?。ㄋ笮Γo惡意)……你還朝思暮想那些有陽光的平原吧?呃?克蘭塞:至少我看得到太陽了……還有星星。這要比在黑洞洞里瞎找一氣要好些。斯柏爾:(被克蘭塞的反駁刺痛了)瞎找一氣?你就在這兒等著。你等著,我會給你瞧的。他朝他的小屋走去。內(nèi)景。斯柏爾的小屋,白晝。斯柏爾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穿過房間。斯柏爾:我是在黑暗里到處瞎找,是嗎?好吧,你就等著瞧瞧這個東西!斯柏爾伸手從櫥柜中拿出一只貯存東西的壇子,向門口走去。外景。斯柏爾的小屋,白晝。斯柏爾:來。瞧一瞧這玩藝兒。他把壇子里的東西倒在一只翻過來的雨水桶上。斯柏爾:喂,這就是最近我一直在采的帶色的玩藝兒??颂m塞:(覺得有趣,將信將疑的)二十年來少見啊。你都要把加利福尼亞和南澳大利亞挖通了。斯柏爾:自打1849年以來,我在這兒還沒見過這么好的哩。克蘭塞見斯柏爾那份愈來愈熱中的勁頭,驚愕地揚起一撇眉毛……真是不可救藥的淘金熱啊。斯柏爾:我已經(jīng)用三十根鏈子安裝好一架傳動裝置。我這會兒下去,掘個豎坑,我們恰好就落在肥礦脈頂上啦……克蘭塞:我們指誰,斯柏爾?斯柏爾:亨利·克萊格的孩子,你記得小吉姆嗎?克蘭塞點點頭。斯柏爾:這小家伙還不知道這樁事哩,不過他得繼承他父親的那一股……不管出什么事也跑不了的。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廚房院子。吉姆在使勁干活,正在劈柴。一大堆砍下的圓木堆在他身邊。領(lǐng)班佐·凱恩走過。他高大壯健,已到中年,結(jié)實得象柚木。凱恩對吉姆說話。凱恩:克萊格,這兒的活干完后,就去打掃打掃馬廄。吉姆:好吧,先生。攝影機跟拍,凱恩和貝利太太相遇,后者一直在走廊上細心現(xiàn)察著。貝利太太:呃!那小伙子挺能吃苦的哩。凱想:他似乎挺愿意干的。貝利太太:可我不明白老板為什么要雇他。凱恩不解地望著她。貝利太太:他是山里人吶。凱恩向貝利太太投過銳利的目光。他在每個字上都加重了語氣,慢吞吞地說。凱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他默默地阻止了這位健談的貝利太太繼續(xù)說下去。她不說話。凱恩:早安啦,貝利太太。于是他們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內(nèi)景,白晝。哈里遜的馬廄。吉姆在打掃馬廄。這個欄是空的,不過隔壁的那一欄卻圈著一匹稍微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閹馬。兩個年輕人走近來。一個是鬈毛。他那個巴巴結(jié)結(jié)的伙伴摩斯顯然缺少智力。鬈毛用胳膊肘輕輕捅摩斯。兩人爬上圍欄的最高檔觀看著。吉姆立刻注意到他們了。他友好地向他們點頭。吉姆:你好(沒有反響)。我是吉姆·克萊格。鬈毛不理睬吉姆伸出來的手。鬈毛:你鏟那玩藝兒倒鏟得挺在行的,不是嗎?摩斯吃吃笑起來。吉姆皺了皺眉頭,慢慢品出味兒。鬈毛:這活給山里人嘛,就算挺棒的了。我們平原的人才是了不起的。這種“英明的”論斷使摩斯樂得前仰后合。吉姆弄得很狼狽。使鍬時,把鍬頭插進了馬廄地面。鬈毛:(對摩斯)他們就象袋鼠那樣住在丘陵上的。你在那兒挖蠐螬吧,你是袋鼠嗎?吉姆要發(fā)怒了。但他克制著,繼續(xù)干活。吉姆:今天他們讓你休息嗎?鬈毛:我在學(xué)習(xí)當監(jiān)工哩。鬈毛跳下來,點起香煙。把燃著的火柴扔到堆在馬廄地面上的干草里。吉姆:學(xué)做笨蛋吧。吉姆趕忙鏟了滿滿一鍬肥料向火柴撒去,同樣也撒到鬈毛那雙擦得油光锃亮的長靴上。吉姆把鏟子放到一邊。怒目瞪著這位比他魁梧的年輕人。鬈毛就要回敬這無言的挑戰(zhàn)了。他們在互相掂量著,正在這時,畫外傳來腳步聲,鬈毛作出反應(yīng)。杰西卡向馬廄輕快地走來。她穿著男式的騎裝,但卻是道道地地的女性。當杰西卡走近時,鬈毛大搖大擺迎上去。他油腔滑調(diào)顯出一副媚態(tài)搭訕著。鬈毛:早上好,杰西卡小姐。杰西卡:早上好。鬈毛擋著她的去路。鬈毛:我給您把基普牽來,備上鞍好嗎?杰西卡:不了,謝謝你。她被迫兜著他靠邊走。鬈毛:哦,我要上班啦,那么小姐……他出人意料地伸出手來,輕輕地拍著吉姆的肩膀。鬈毛:小子咳,找到竅門了吧?就照這樣干下去。過一會兒我就回來檢査你干的活兒。鬈毛吹著口哨,揚長而去。摩斯連蹦帶跳跟在他后面跑了。吉姆被鬈毛捉弄得不知所措,同時在這位姑娘面前也感到難為情;于是局促不安地回頭張望著。杰西卡一面對吉姆蒙受的羞辱一笑置之,一面走進閹馬欄里,吆喝著,跟它打招呼。她摸摸馬頭,發(fā)現(xiàn)籠頭折斷了。杰西卡:基普……你這是怎么啦?她迅速解開韁繩,伸手去拿一盤繩索,打算用它做馬韁。與此同時,鬈毛已經(jīng)給自己找了個適當?shù)牡胤?,從那里,他可以透過窗戶觀看上述的情景。他帶著一副蠢笑觀察著杰西卡。吉姆:(意識到她的困難)呃——我能幫忙嗎?杰西卡:(簡短地)不,不用,我能行。吉姆拿起另一段繩子。他輕輕抖動繩子繞成雙環(huán)。讓繩環(huán)垂著,雙手從環(huán)中伸過去。一眨眼功夫,繩子就拴在馬上了。杰西卡不信地盯著他。杰西卡:做給我看看,你是怎么搞的。吉姆:這還不容易!吉姆忘了局促不安,拿下另外一段繩子示范起來。鬈毛看著這沒見過的景象,眼睛睜得大大的。杰西卡:(大笑)你耍了花招!吉姆:這根本不是花招。杰西卡:讓我試一試吧。吉姆把繩子遞給她,于是她試了起來。吉姆一步一步地教她。鬈毛盯著,他這會兒不再盯著姑娘了,而是盯著這場表演。杰西卡按照他的指點做了,但是不知怎么的,結(jié)子老不大對頭。吉姆:錯了!這是怎么啦?杰西卡:我不知道。她望著吉姆,兩人一起大笑起來。這氣氛被騎著純種馬進來的哈里遜破壞了。他一身干活打扮,從他的馬兒的模樣看來,他已經(jīng)干了許多活兒了。他見狀便大不以為然。哈里遜下了馬。哈里遜:克萊格……把這匹馬牽出去風(fēng)涼一下,再把它拴到馬廄里來。吉姆:好的,先生。吉姆滿臉通紅,牽著馬走開了。外景,白晝。哈里遜的馬廄。吉姆在拐角處遛馬。有什么引起了他的反響。這是鬈毛,他在馬廄的陰影里笨手笨腳地擺弄著一段繩子。他正在試圖掌握吉姆的繩技。鬈毛作賊心虛地向上瞧瞧,知道被人看到了。吉姆對他咧嘴笑著。吉姆:這叫笨蛋湯姆的結(jié)子。鬈毛就這一次張口結(jié)舌了。吉姆:就要找到?jīng)Q竅了吧。過一會兒我就回來檢查你干的活兒。吉姆一面遛馬,一面笑出聲來。外景,白晝。哈里遜馬廄外的院子。哈里遜在院子里趕上杰西卡。哈里遜:你干嗎不做功課?杰西卡:有匹馬在下駒子。它需要幫一把。哈里遜;(痛苦良久)我把女兒養(yǎng)大不是去給馬當接生婆的。雇工會管的。杰西卡:我能干得更好些。哈里遜:這行當對一個小姐可不合適。杰西卡:一個小姐!哈里遜:是的,是小姐!難道這個詞已經(jīng)過時了嗎?杰西卡:這是讓婦女乖乖地受管教的借口!哈里遜:請別跟我來你阿姨那一套女權(quán)論的廢話!你應(yīng)該考慮婚姻大事啦,孩子。杰西卡:(微笑,但不止是一絲諷刺意味)原來有名的放牛人同樣也有個教養(yǎng)女兒的問題呀。哈里遜:(真正發(fā)怒了)你措辭倒挺謹慎哩。真不知道你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么沒規(guī)矩。內(nèi)景,夜。哈里遜的工棚。由有裂縫的圓木搭成的長長的房間,南端高聳著一座敞口的石頭壁爐。房間又被隔成敞著的幾間隔間,里面有吊床、矮柜、抽屜柜。有些隔間里用圖畫、擱板、松枝家具和煤油箱制造出更多的家庭氣氛。計劃睡八個人的房間現(xiàn)在睡五個人。鬈毛和摩斯坐在桌前和矮子玩紙牌。弗呂,一個老人,遠遠地坐著,在用修筆刀刻著表鏈上的小飾物。吉姆走進來。他卸下行李包袱和馬鞍。人們以不感興趣的一瞥和沉默來迎接他。吉姆:(對大家說)呃——哪張床是我的?鬈毛:哪張也不會把你摔下來的,小子咳。眾人大笑。弗呂:(指畫外)那張是空的,孩子。你覺得合適的話,就睡那張吧。你的鞍子可以放在馬具房里。鬈毛:是啊,你要是高興,也可以在那兒歇。弗呂:(平靜地)別說些孩子氣的話啦,鬈毛。鬈毛:你這個老頭,還是死了干脆。大家都看見弗呂拿著削筆刀跨過房間。他停在鬈毛身后,直接在鬈毛的腦勺后面切削一塊正在雕刻的木頭。弗呂:(心平氣和地)當心你的舌頭,孩子……別讓我割了它。鬈毛瞪了弗呂一眼,但是平息下來了。^鬈毛:玩牌吧,摩斯。牌局繼續(xù)。吉姆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把鞍子放在床上,開始打開他的用具。鬈毛:一兩天之內(nèi)大家要集合上山了。據(jù)凱恩說,早冬就來了。矮子:啊呀,我以為哈里遜能掌管時令節(jié)期哩。弗呂:我估計克蘭塞到這兒來了之后’老板會鈀大伙兒召集起來的。鬈毛:呀,那克蘭塞又是誰呢?這家伙大概是什么挺棒的騎手之類的人物吧?矮子:他不是騎手。他是牧馬人。摩斯:(興奮地)嗨,鬈毛。瞧瞧這!他向鬈毛攤牌。是三張同點與兩張同點的一組牌。鬈毛和矮子厭惡地十指交叉著。鬈毛:那克蘭塞又怎么這么特別呢?矮子:我跟你說過啦,他是個牧馬人。弗呂;是個牧馬人!克蘭塞才不只是個牧馬人哩??颂m塞是一個……一個魔術(shù)師。他是個天才。吉姆清一清喉嚨,插話。吉姆:我見過他。所有的眼睛都轉(zhuǎn)向吉姆,是些戒備的目光,稍稍含有敵意。他由于尷尬而臉紅了。吉姆:還是在我小時候。他跟我爹是伙計。鬈毛:是伙計!哈,真能胡扯!是伙計!鬈毛爆發(fā)出尖聲怪氣的大笑。摩斯看他的顏色行事,也咯咯傻笑得象只雞,其余的人不信地笑了笑。只有弗呂沉默不語。吉姆紅著臉,拿起鞍子向馬具房走去。不管在這間簡陋的屋子生活是什么樣的,他都是格格不入的。外景,白晝。小丘旁。拍攝克蘭塞騎馬領(lǐng)著一匹馱馬越過小丘。他正首程向哈里遜家進發(fā)。外景,白晝。哈里遜的院子。雇工們在參與什么重大的活動。牧場里的人都來齊了,每個人都以極大的專注在從事某種十分必要的事情。人們不時往那條曲曲彎彎、兩旁種了樹木的來路偷偷望上一眼。有一種在激動中期待著的氣氛。外景,白晝。哈里遜家的走廊。哈里遜和凱恩站在走廊的蔭蔽處。哈里遜向院子那邊皺了皺眉頭。哈里遜:發(fā)生了什么事了?是舉行什么聯(lián)合會嗎?凱恩:他們聽說克蘭塞來了。哈里遜:于是他們都出來傻看啦。凱恩:他們難得有機會迎接一個傳奇人物呀。外景,白晝。道路。這個傳奇人物向歡迎的人群走去。是個從容謹慎的傳奇人物形象。他明白第一次露面的重要性。他衣著之整潔給人以深刻印象,經(jīng)過精選的色彩,再過頭一點就會失之浮華。帽邊卷曲恰到好處,帽子也戴得斜度適中。騎馬的方式悠閑自在又溫文爾雅。他的馬似乎在跳舞,每一步都是一種姿態(tài),都是一種經(jīng)過精心安排,猶如繪畫似的吸引人的瞬間。是高頭駿馬,臉上有一塊小小的白斑,就象一顆孤單單的明星在夜色中、在它那不被人注意的躲藏處閃耀著。就連他那負荷沉重的栗色馱馬也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是大眾前的克蘭塞。目光冷漠嚴峻,散發(fā)出優(yōu)越的味道。與我們曾經(jīng)相識的那個為難他的老伙計斯柏爾的可愛的惡作劇流浪者真是判若兩人。外景,白晝。哈里遜的院子??颂m塞騎馬進了院落,在集合起來的牧場工人中掀起了最大的高潮。他不帶籠容,只簡短地向大家點頭致意。他的眼睛在相子的陰影下掃來掃去,在注意某個據(jù)他所知只不過是個孩子的人。他找到他,那是吉姆。這孩子羞怯地站在別人后面,臉上露出率直地好奇的神情??颂m塞騎馬徑直向他走去。舉步向前,緊抓住吉姆的手,與他握手。旁觀者大概不會清楚他們上一次見面時吉姆還是個學(xué)步的娃娃哩。[上期結(jié)尾是:克蘭塞騎馬進了哈里遜的院子,他的目光在集合起來的牧場工人中找到吉姆,就騎馬向吉姆走去,緊緊抓住吉姆的手相握。他們在上一次見面時,吉姆還是個學(xué)步的孩子。]克蘭塞:你是吉姆·克萊格吧?(平靜地)長久不見了。吉姆:(不解)是的,先生。我來看管你的馬好嗎?克蘭塞:(對馱馬作手勢示意)照管它吧,它要飲水了。吉姆受寵若驚,奇怪究竟為什么會選中他。他把那匹馬牽開了。克蘭塞等了一下,然后提高嗓門使大家都能聽見。克蘭塞:哦,吉姆。吉姆停步,回轉(zhuǎn)身來??颂m塞:我聽說到你父親的情況,感到非常難過。他是個好伙伴。吉姆:(受感動)謝謝你。鬈毛帶著毫不掩飾的妒意向吉姆瞪眼。弗呂微笑了。凱恩和其他的人望著他,產(chǎn)生了新的敬意。吉姆充滿自豪。因為他的父親畢竟不是個這么不承要的人物了??颂m塞平靜地微笑著。這是斯柏爾為吉姆所做的又一件好事??颂m塞文雅瀟灑地向走廊走去。內(nèi)景,夜。哈里遜的餐室。餐室既沒有華麗的裝飾,也不炫耀富有。相反,它反映出哈里遜的信條之一——辛勤勞動自有其報償。家具陳設(shè)牢固、舒適而且有上好的質(zhì)地,造得一勞永逸。哈里遜、帕特遜、克蘭塞、杰西卡和羅絲瑪麗·休姆(哈里遜的守寡的姨妹)圍坐在橢圓形的餐桌旁。拍攝時融洽的聊天正進入尾聲。哈里遜:……往西去年輕人,人們這么說。于是,我就往西了……比他們所指的要遠上一萬哩。(他為自己的機智而發(fā)笑)于是我找到了金子。帕特遜嘲弄地望著他。哈里遜:(他揮動一只手表示屋子以外的產(chǎn)業(yè))……肉牛。咱們養(yǎng)牛賣肉給礦工要比他們挖到的金礦多多了。不是嗎,克蘭塞?克蘭塞:你賣牛,我只不過趕牛罷了。(轉(zhuǎn)向大家)他在周圍礦場都以加利福尼亞馬商聞名的。哈里遜抿嘴一笑,慢慢地挪開椅背,朝食品柜走去??颂m塞:(向羅絲瑪麗)我吃過的甜食要數(shù)這最好了,休姆太太。羅絲瑪麗:這不是沒有價值(此處原文為trifle,既可當一種用乳蛋糕、水果、灑等原料做成的甜食講,也可以當無價值的事物講。與上句“甜食”是同一個字。)的克蘭塞,這是夏洛蒂·盧絲。哈里遜:(拿著一瓶紅蔔萄酒回來)是夏洛蒂·盧絲!我親愛的小姨子,有時會把她那些有學(xué)問的玩藝兒賞賜給我們這些簡單的鄉(xiāng)巴佬的。羅絲瑪麗立即反唇相譏,于是我們感覺到他們是老對手了。他們多次交鋒,往往高下難分。帕特遜象個旁觀者,他熟悉這場舌戰(zhàn)的比較細微之處,所以懂得其中的奧妙。羅絲瑪麗:我也曾想要把哈里遜或者杰西卡和袋鼠放在一起教育的,所以咱們今晚本該在樹皮棚子里吃晚餐才對。哈里遜:羅絲瑪麗永遠也不會重視建樹這樣一片房地產(chǎn)所作出的犧牲。男人們已經(jīng)酒過一巡,酒瓶放在帕特遜面前。羅絲瑪麗:帕特遜先生,請把酒瓶遞過來好嗎?帕特遜:喲,對不起;我……不知道……他適可而止,把瓶子遞了過去。羅絲瑪麗給自己倒了一杯。羅絲瑪麗:(彬彬有禮)婦女也可以享受一下習(xí)慣上認為是男人的特權(quán)嘛。哈里遜明白接踵而來的是什么了,于是兩眼朝天。杰西卡拿起了酒瓶。哈里遜:(對羅絲瑪麗)別發(fā)表演說了……杰西卡:(插話)羅絲瑪麗姨媽說得對。是的,婦女們應(yīng)該有權(quán)去做她們能做的事。哈里遜:你該聽見了吧,你的觀念就象細菌一樣!我親生女兒受到你那些蠢話的感染了。羅絲瑪麗:你很清楚,你親生女兒很有見地。她飼馬有方,精于牧畜。你是要發(fā)展這些天賦呢,還是把她圈到死氣沉沉的家務(wù)活當中去呢?哈里遜:(對杰西卡)你應(yīng)該進女子大學(xué),不該在馬廄里混。帕特遜:不管這場爭論有多復(fù)雜,休姆太太,從你這兒確實證明了法律這門職業(yè)把一個偉大的律師拒之門外了。哈里遜:女律師?哈,總有那么一天吧??颂m塞:(又紿自己倒?jié)M一杯)如此這般香甜的美酒理應(yīng)生出……對不起,太太……生出(前一個“生出”原文為fathered,意即父親所生;后一個“生出”原文為mothered,意即母親所生。此處因為針對休姆太太的女權(quán)思想,故換用mothered,譯成中文后,詼諧之處無法表達。)如此這般的一場辯論。大家大笑起來。連哈里遜也勉強露出微笑。他轉(zhuǎn)向羅絲瑪麗。哈里遜:羅絲瑪麗,你要是已經(jīng)喝完了酒……羅絲瑪麗:可不是嘛。克蘭塞:這酒跟我們過去道上常喝的深色甜酒真強得沒法比了。哈里遜:啊,是的,為那些久已逝去的道路上的日子干杯??颂m塞:嗯,對我來說那種日子并沒有逝去,所以還是為未來的日子干杯吧。哈里遜:唉,沒有什么未來的日子了,克蘭塞??颂m塞:哪怕用中國的全部茶葉來交換,我也不放棄這充滿陽光的平原。這景致有多美??!杰西卡:克蘭塞,多羅曼蒂克呀??颂m塞由于采用了斯柏爾的警句而眼睛閃閃發(fā)光。哈里遜:羅曼蒂克!你的頭腦已經(jīng)變得沒有男子氣概了。咱們已經(jīng)有了鐵路和公路。眼下咱們可以把冷凍的牛肉用船運到英國和歐洲的市場上去。那里才是未來的所在??颂m塞:嗯,你過去總是在那些老式牧場主前遙遙領(lǐng)先。所以現(xiàn)在他們剩不下幾個了。哈里遜:(打斷)他們已經(jīng)把國家的財物都奪去了??颂m塞:(憤慨)他們已經(jīng)把國家的財物都奪走了?哈里遜:我知道總有一天咱們會成為世界上偉大的食品產(chǎn)區(qū)的??颂m塞:它已經(jīng)完全控制在你手中了!哈里遜:是的。我已經(jīng)……只是那些山還不曾到手。要是我有資本,我會在那兒圍上籬障砍伐大木材的。我會把它變成這個國家最好的牧場的。克蘭塞:幸虧缺乏資本。哈里遜:資本,哈!資本不成問題……是和事佬出場的時候了。帕特遜:女士們,先生們……他尊重他的東道主哈里遜,但后者卻由于他打岔而向他白了一眼。帕特遜:我建議為咱們的兩位羅曼蒂克的人來一杯。哈里遜:啊?帕特遜:(向克蘭塞)為著眼現(xiàn)狀的人干杯;(向哈里遜)為著眼可能性的人干杯。上帝是允許這兩種人共存的。婦女們迅速舉杯??颂m塞和哈里遜交換了互相掂量的目光,然后微笑著也舉起了酒杯。大家飲酒。在碰杯后的沉默吋刻,門打開了,吉姆捧著一大抱圓木柴禾蹣跚著走進來。他站在那里打量著在他看來是很富裕殷實的環(huán)境。接著,卻由于一片沉默而使他狼狽起來。吉姆:喔……呃……貝利太太吩咐的,要再抱些柴禾來??颂m塞:晚上好,吉姆。帕特遜:你好,吉姆。杰西卡:(微笑)晚上好,吉姆!哈里遜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感到愈來愈咤異,他的客人們居然會認識他的雇工中最卑微的人。哈里遜:(嘲諷地)得。咱們大伙似乎都介紹過了。羅絲瑪麗:還不能說是咱們大伙哩,哈里遜。(對吉姆)我是休姆太太。哈里遜對她怒目而視。吉姆:你好,太太。他準備離去??颂m塞:吉姆,哈里遜先生剛剛談到要開墾雪河山區(qū)哩。你比我們誰都更了解那地方。你認為怎么樣?又籠罩著一片沉默,吉姆不安地倒著腳。吉姆:啊……嗯,先生。我認為寧可去阻擋潮水也不愿開墾山地。吉姆憑直覺知道在這個場合只不過說說罷了,并不起作用,盡管顯然給杰西卡留下深刻的印象。吉姆:對不起,我走了。吉姆走出。帕特遜:這孩子有特性。哈里遜:是啊,有山里人的雜種特性。這句惡毒的話引起客人們的反感??颂m塞:(不掩飾地,眼神里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那也包括你的兄弟嗎?哈里遜:(趕忙插進來)我沒有兄弟。(迅速站起)好啦,咱們今天早上起得早,大家晚安吧。哈里遜走出。隨手“砰”地帶上門,可以聽見他的沉重的腳步聲在過道上漸漸遠去。顯然,克蘭塞觸到了他的痛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反應(yīng)。克蘭塞面帶陰郁的微笑在耍弄杯子。羅絲瑪麗臉上是一種帶有預(yù)感的表情。杰西卡感到困惑不解。帕特遜則是好奇的。內(nèi)景,夜。哈里遜的工棚。牧場工人在準備大集合,他們中洋溢著一種高度興奮的感覺。有人在打掃馬具,有人在修理馬鞍。矮子在高聲朗讀圣經(jīng)。吉姆在給他的花式鞍子上油。皮帶和套索整齊地擺在床上。鬈毛走了進來。他感到在這個新來的人面前丟了面子,所以非常粗暴無禮。當然就把他當成嘲弄的耙子。鬈毛:象這樣的鞍子我最后一次看到是在一個馬戲團里,騎在鞍子上的是只猴子。吉姆向他咧嘴笑笑。在他情緒很好的時刻對這種惡言是不放在心上的。他淘氣地咧嘴笑著。吉姆:你的繩子在哪兒呢,鬈毛?是放棄不打了嗎?鬈毛咬牙切齒。他默然不作聲,高視闊步走向自己的鋪位。大家都抬頭看著凱恩進來。這個工頭寡言少語,頗有權(quán)威,使人不得不油然起敬。凱恩:我要大伙兒在出太陽前備好鞍打點完畢。咱們要在柏利宅子吃東西。弗呂:(抿嘴笑)只有在這個時候東家才吃上他自己的牛肉??伤€不知道哩。大家都大笑起來。這種觀察反映出放牛人的道德準則——哈里遜的卑鄙和帕利的厚顏無恥。吉姆熱望成為興奮氣氛中的一員,于是插進來說。吉姆:我們得帶些什么特別的東西?凱恩:計劃有些變動。你這回不跟大伙一塊去了,吉姆。吉姆象是受到了打擊。鬈毛幸災(zāi)樂禍地大笑起來。鬈毛:他們沒準看中你那匹高山騾子了。吉姆:它是匹山里的馬,再說,它比我還要熟悉那地方哩。凱恩不是那種容人懷疑他的權(quán)威的人。凱恩:(嚴峻地)我不是總發(fā)話的人。不過只要我發(fā)了話,那就說一不二。吉姆失望地盯著他。凱恩:(言過其實的粗暴)誰明兒個早晨沒準備好就踢誰的尾椎骨。你也跑不了,矮子。矮子:(念著念著抬起頭來)阿門!凱恩離開工人棚屋。外景,夜。咍里遜的工人棚屋外。凱恩發(fā)現(xiàn)吉姆站在門外等他。吉姆:凱恩先生,干嗎?干嗎我……?凱恩遲疑了一下,不去瞧吉姆,卻向宅子望去,然后又轉(zhuǎn)過來向吉姆。吉姆:我想我明白了。凱恩:你會有機會的,吉姆。他拍拍吉姆的肩膀讓他放心,便分手了。外景,清晨。哈里遜家的院子。清晨的道道霞光初染天邊。放牛人聚集在院子里,他們騎著馬在等待。他們都呈不定形的黑色剪影。間或還襯著呼吸噴出來的似幽靈般的白色氣團。吉姆站在蔭蔽處羨慕地觀看著。鬈毛一面上馬,一面認出了吉姆。鬈毛:別忘了喂母雞呀,你這個袋貍!他輕蔑地大笑著騎馬而去。吉姆只得強忍住憤怒。宅子里的燈光使一些窗戶呈明亮的黃色四方塊,入口處的有色玻璃發(fā)出的光芒給人以美的享受。門開處,出現(xiàn)了哈里遜和杰西卡,他們一起向大門走去。杰西卡:也許下一次行嗎?哈里遜:不行,決計不行。再見了,女兒。吉姆站在前景附近,看著哈里遜騎馬離去,和在大門口等他的放牛人匯合。吉姆的失意被杰西卡覺察到了。他們彼此交換了同情的目光。杰西卡回到屋子里去,而吉姆卻帶著渴望得不到滿足的神情目送著這一群人向大路騎去。這時,陽光照亮了他的一側(cè)面孔。內(nèi)景,白晝。哈里遜家的起居室。這是間經(jīng)過女人的手腳裝飾得很華麗的房間。杰西卡在練鋼琴。羅絲瑪麗在指導(dǎo),臉上絲毫沒有激動的表情。姑娘只圖“完事大吉”,并沒有表達出音符間的美感關(guān)系。羅絲瑪麗:說實在的,杰西卡,你在彈這曲子時的感受就跟修路工人一樣。喏,咱們再重頭來過。這一回彈“con amore”(意大利文,音樂用語:親切地。)吧。杰西卡嘆了一口長氣,沒精打彩,垂頭喪氣,把譜子翻了回去。羅絲瑪麗:別給我裝出這份兒受苦的模樣了。杰西卡剛要開始彈,傳來一陣躊躇不決的敲門聲。羅絲瑪麗:進來!門開了,吉姆沿著旁道慢慢挪進來,把注意力拼命集中在一個裝得滿滿的午點茶盤上。羅絲瑪麗:啊,你好,吉姆。吉姆:太太,呃,貝利太太說讓我端來,省得她跑腿了。羅絲瑪麗:你來得正是時候,救了杰西卡了……(對杰西卡稍稍顯出責(zé)備的神情)一眼就可以看出,端盤子不是吉姆所長。杰西卡迅速走過來從他手里接過盤子,既樂于可以分散注意力,也出于關(guān)心。杰西卡:你好……啊呀!羅絲瑪麗:你跟我們一起喝茶好嗎?吉姆瞧瞧自己破舊的厚毛布褲,又瞧瞧那潔凈的印花棉布和天鵝絨家具,感到自己極其不相稱。吉姆:不!不……不行,休姆太太。羅絲瑪麗:胡說。在這個充滿女性情緒的溫室里,男客會得到快慰的。杰西卡,倒茶。我去再拿個杯子。她離開,向廚房走去。吉姆:你不在意吧?杰西卡:不。干嗎我要在意?杰西卡把一杯用碟子托著的精選的花茶杯端給了吉姆。杯子捧在這雙生疏的手中,在籠罩于他們之間的靜默中顫動著。吉姆首先設(shè)法打破沉寂。吉姆:嗯,今天咱們兩人都為自己感到遺憾。杰西卡:還不止為咱們想去沒去成。吉姆:是啊……(沉思著不覺出聲)我想他們大概想把我訓(xùn)練成一個管家吧。杰西卡:(微笑)啊,他們想把我訓(xùn)練成一個小姐哩。吉姆:(仍處于沉思的情緒中)他們不會不成功的。杰西卡:(突然發(fā)作時,跟她的父親極其相似)非常感謝你了!吉姆:(這才悟過來剛才說的不合適)該死。那不是我的本意。杰西卡:他們也不能把你訓(xùn)練成一個紳士的。她說完后又是一陣沉默。杰西卡:你彈琴嗎?吉姆:(聳聳肩)是的,會彈一點。我媽死以前,正開始教我。杰西卡:你想她嗎?吉姆:是的,是的,我當然想她。杰西卡: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母親是什么樣的。吉姆稍稍皺皺眉頭。吉姆:(不能想象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對不起……我敢說她一定很漂亮——象你。杰西卡為他的話所動。杰西卡:謝謝你,好心的先生。吉姆面紅耳赤。接著他記起了他是在什么地方,他是何許人,于是大口喝下剩余的茶,驀地站起來。吉姆:謝謝茶了……杰西卡。(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我還有點事得在晚飯前做完。吉姆急忙離去,杰西卡走到鋼琴前,安排了一下樂譜,開始彈奏“con amore”。羅絲瑪麗從門外進來,―面回頭看看,一面在笑吉姆。當她看到杰西卡變色時,趕忙收斂了笑容。內(nèi)景,薄暮。哈里遜家的馬廄——小馬的馬圈。日薄西山,投下長長的影子。老雷格蕾特產(chǎn)的馬駒平靜地站在圈里嚼干草。吉姆在馬駒吃草時,一面哄它,一面雙手在撫摩它。他抬頭看見杰西卡在觀察他。馬駒也抬起了頭。杰西卡:它真棒。吉姆點點頭,一只手還放在小馬的脖子上。他們對這頭牲口的共同贊賞,就象取得了一種意氣相投的默契……吉姆:它渾身挑不出一根賤骨頭。杰西卡:鬈毛會挑得出的。這兒的馴馬活兒全都是他的哩。吉姆;(反應(yīng)強烈)就憑鬈毛呀!連馬駒子看來也對這種前景大吃一驚。它用鼻子拱拱吉姆。杰西卡:對馬駒子得嚴格才行。吉姆:可來不得殘暴。跟馬駒子一起干活,不是跟它作對嘛。杰西卡和他都在盯著馬駒子。杰西卡:一點不假!吉姆:我父親就這么教我的。杰西卡:這不是山地野馬呀。吉姆:都一祥。杰西卡:你是說你能馴這匹馬嗎?吉姆:對。杰西卡:說定啦?吉姆:你父親那兒能行嗎?杰西卡:他要出門一個多星期。如果在他回來之前把事兒都干了,他能說什么呢?外景,黎明/白晝/黃昏。哈里遜的圓形練馬場場地。―組鏡頭的組接:吉姆馴馬駒的一段日子。日出和日落。晴天和有霧的日子,全部畫面都以抒情的、半古典的鋼琴曲調(diào)加以強調(diào)。人們始終看見杰西卡要么在給吉姆打下手,要么在圍欄處觀察。吉姆對待馬匹有一種溫柔、自信的方式,而這匹馬駒也作出了回答。杰西卡對這個情況不是沒有理會的,所以對吉姆產(chǎn)生了好感。在一系列馴馬進程的化出化入鏡頭中,我們窺見了他們中間發(fā)生了特殊的變化。拂曉的晨曦中,受驚的馬駒在這陌生的圍場上兜著圈子。吉姆走近馬駒,馬駒安靜地站立著的鏡頭。他的手順著它的脖子撫摩著,取得它的信任。馬駒子拴在大圓圍場的鏡頭——吉姆手拉韁繩跟在它后邊訓(xùn)練它的躍行步法。雨中,杰西卡和吉姆坐在柵欄上的鏡頭,他們穿著油布雨衣,戴著帽子,守望著馬駒子。杰西卡跳下地來,開玩笑地拖住吉姆的一條腿,使他失去平衡,撲倒在地上。馬駒拴著的鏡頭。吉姆用毛巾揩擦馬駒的渾身上下,使它逐漸習(xí)慣于受人管理。給馬駒戴馬嚼子的鏡頭。由于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它突然揚起了頭,不過由于吉姆驅(qū)策有方,終歸又安靜下來了。馬駒有了鞍褥,于是把馬鞍輕輕地放在馬背上。吉姆小心地把一只腳踏在馬鐙上,然后謹慎地讓馬駒適應(yīng)一下他的體重。馬駒騰起前蹄,用后腿站立,吉姆坐上馬鞍。日落時分的山頂。吉姆、杰西卡和馬駒同在一起的剪影。內(nèi)景,夜。哈里遜家馬駒的馬廄。緊接上面的場景。音樂繼續(xù)。吉姆向大門走去,然后朝住宅張望。外景,夜。哈里遜的住宅。緊接上面的場景,音樂繼續(xù)。攝影機對著一扇窗戶移動,那窗戶發(fā)出誘人的光亮。內(nèi)景,夜。哈里遜的起居室。緊接上面的場景,音樂繼續(xù)。杰西卡充滿信心和感情在彈鋼琴。她彈奏的主旋律我們已在組接的畫面里聽到過。她的動情的演奏和風(fēng)度,使我們毫不懷疑這是吉姆所產(chǎn)生的效果,而遠不僅僅是因為馬駒的緣故。外景,夜。哈里遜的馬廄外面。吉姆站在門旁懷著柔情望著那扇發(fā)出光亮的窗戶。曲終,他仍舊注視著。內(nèi)景,夜。哈里遜家的起居室。杰西卡坐在鋼琴前。在她眼中有一種如夢的神情。外景,夜。山脊。野種馬的黑色身影朝山脊的頂部移動。在冷峭的月光下,它站在那兒不祥地顯現(xiàn)出了輪廓。它的鬃毛在風(fēng)里飄拂。它的出現(xiàn)給人以一種兇險的預(yù)兆。外景,白晝。哈里遜家的院子和圍場。這是陽光斑斕的拂曉。吉姆抓住一根長韁繩在馴馬駒,杰西卡打屋里走過來,站在圍欄旁觀看。萬象寧靜而有詩趣。盡管是猛馴,但馬駒反應(yīng)良好。吉姆使它向右轉(zhuǎn),換上慢步小跑。外景,白晝。哈里遜家的院子和圍場。寧靜的場面突然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馬駒前蹄騰空站起來,沖向長韁繩。吉姆盡管在對馬駒說著話,想使它安靜下來,但也在本能地環(huán)顧四處尋找騷動的緣由。由大種馬率領(lǐng)的野馬群從森林的缺口處飛奔而來,然后并排奔向最外圈的圍欄界限。我們第一次看清了這群野馬的規(guī)模。它們奔出山林到開闊地上——它們一共有三十五匹,——是真真實實的、可見的野馬,而不再是夜里的幽靈。鄰接圍場里的四匹種馬朝圍欄界限對角線方向開始向它們奔去。馬駒嘶鳴著,后蹄騰躍,向前沖去。吉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野馬群。吉姆:(溫和地)倍斯?。ù舐暯腥拢┍端梗”端沟慕埃核鸵榜R一起奔跑著,馬籠頭的殘留什物仍掛在它頭上。切入:鏈條斷了,圓木正在滾落。吉姆有老賬要算哩。他不假思索地跳上卸了馬鞍的馬駒,迅速卸下那條馴馬用的長韁繩,并將騎馬時馭馬用的韁繩,拴在馬具上。馬駒作出反應(yīng),前蹄騰空站起來,吉姆卻穩(wěn)穩(wěn)地坐了上去,用踢馬刺催它向前。杰西卡:吉姆!你不要胡來!馬駒子起跑,很快就奔馳起來——跑跳的模樣笨拙,不過差不多可以駕馭了。外景,白晝。一些圍場。吉姆策馬馳驅(qū)跳過一座圍場,馬駒愈跑愈象樣了。吉姆感覺到這頭牲口已經(jīng)有點聽使喚了,就把視線移向野馬群,察看它們的動靜。野馬接連不斷涌出,也在四蹄離地飛奔,好一堵快速活動的群馬之墻啊。那匹種馬激勵著那些落后了的馬兒,倍斯也是其中之一。吉姆用踢馬刺驅(qū)策馬駒加快速度,并改變它奔跑的方向,使它直接奔向近處一座圍欄的木頭大門,那座大門位于馬駒和野馬奔跑所沿的圍欄之間。當他接近這座大門時,他勒住馬駒,傾身向前,說著撫慰它的話。馬駒接近大門。吉姆稍微收緊它的步幅,然后驅(qū)趕它進門。當馬駒騰躍時,吉姆起身向前轉(zhuǎn)換重心,好象站在并不存在的馬鐙上。當他伸直時,就象是在奮力把馬駒從地上推向前去。馬駒的飛奔動作是無懈可擊的,象一道長長的優(yōu)美的弧光穿越這座大門,落地從容沉著。吉姆讓馬駒走了幾步恢復(fù)氣力,再次驅(qū)趕它奮蹄奔跑。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圍場。野馬群好象在響應(yīng)種馬的號召而聚集起來沿著圍欄界邊奔馳著。種馬在率領(lǐng)著它們。它奔馳得異常急速,仿佛意識到來自吉姆的危險。這時吉姆正從大木門斜插過來。如果吉姆坐騎躍過這座大門,他就能夠跑到野馬群前面攔截它們。種馬加快沖刺。吉姆輕輕地勒住馬駒,使它急速轉(zhuǎn)身。這座大門高出頭一座,場地凹凸不平,留下許多車轍。他驅(qū)策馬駒在這樣的場地上奔跑,顧不上憐惜。馬駒子有點踉蹌,吉姆用踢馬刺促它繼續(xù)疾馳。野種馬不顧一切朝這座大門沖來。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庭院。貝利太太和杰西卡在一起。她們焦慮地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在注視著。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圍場。馬駒在這條道上跑是很困難的。在最后時刻。它停蹄不前了。吉姆努力使它回轉(zhuǎn),以保持平衡。但是在沒有馬鞍的情況下,他是無能為力的。馬駒的沖勁把他撞進了大門。他猛地越過馬駒脖子和大門,垂直摔在地上,摔進種馬馬蹄踐踏的范圍之內(nèi)。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庭院。杰西卡恐怖表情的特寫。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圍場。吉姆茫然仰視的特寫。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馬蹄得得向他沖來。種馬停下來了,兩次前蹄騰空站立起來,兇狠地露出牙齒,馬蹄踐踏著地上的這個小伙子。吉姆翻來滾去躲開那閃動的馬蹄。他們相距很近,非常非常近。圖象沒有對焦。漸隱為黑色,這時野馬群的得得蹄聲逐漸遠去。內(nèi)景,白晝。哈里遜家的工棚。屋頂。一張上面沾滿塵土的蜘蛛網(wǎng)在悶人的氣流里懶洋洋地唿悠著。太陽光通過鐵頂棚的洞洞,形成一個個明亮發(fā)燙的星星。吉姆瞪眼朝上看。他躺在床鋪上,額上松松地扎上繃帶,一只眼睛上有塊青腫。他聽到敲門聲嚇了一跳。杰西卡進來了。她端著一只用布罩著的大托盤。杰西卡:頭好些了?吉姆狼狽不堪,坐了起來。杰西卡把托盤放在床邊的桌子上。杰西卡:貝利太太告訴我,這是你最喜歡吃的了。吉姆的心思卻在別處。吉姆:(擔心著最壞的情況)馬駒子有事兒嗎?杰西卡:(有一絲苦澀的感情色彩)我們已經(jīng)把它趕進圍欄里了。吉姆:它沒事兒吧?丨杰西卡:有點兒容易驚慌。不過沒有受傷……(稍帶嗔意)祝你好運道。吉姆:(感到寬慰。接著想起)你爸爸要是發(fā)現(xiàn),那可糟了。杰西卡:他不會發(fā)現(xiàn)的。我們都已經(jīng)商量好了。吉姆:我們?我們指誰?杰西卡:貝利太太,羅絲瑪麗姨媽和我。吉姆:我可不躲在一幫子娘兒們的裙子后面。杰西卡:(憤憤地)噢,我很抱歉。我可得記住,下一回你就試試毀掉你自己吧。吉姆:那是胡扯,杰西卡。杰西卡:得啦,還得把你從愣頭愣腦的狀態(tài)里拉一把。吉姆:(憤怒地)你們哈里遜家的人老管別人的生活也不嫌累呀。杰西卡:(打斷他的話)你這個沒良心的……吉姆:因為我漸漸厭煩起這種事兒來了。杰西卡:行,你甭操心。這是我最后一次要維護象你這樣了不起的人啦。杰西卡轉(zhuǎn)身走開,吉姆呼喊她。吉姆:杰西卡!她正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沒有理睬吉姆的叫喊。杰西卡:你是個笨家伙,吉姆。吉姆閉上眼睛,呻吟一聲躺了下去。他既感到不適和疼痛,也感到遺撼。隱隱有種聲音逼近。牛群在哞叫。接著狗也吠起來。男人們則在打唿哨。外景,白晝。咍里遜的最盡頭的圍場。氣氛寧靜的牧場爆發(fā)了一場蔚為奇觀的運動。牲畜的群集正在回到邊遠處的圍場,一片喧鬧和忙碌景象。塵土在飛揚,一群狗圍繞在周圍飛奔。四百頭牛著了慌。男人們從馬背上揮舞著牧鞭,時而在這里追逐一只走入歧路的牲口,時而在那里驅(qū)趕畜群推進。發(fā)育成熟的牲口統(tǒng)統(tǒng)都烙上明顯的哈里遜火印標記:菱形中有代表哈字的“H”字樣。最后一批牲口進入了圍場,哈里遜對這個場面打量了一番。他感到心滿意足,掉轉(zhuǎn)馬頭,朝住宅的方向小跑而去。外景,白晝。咍里遜家的院子。哈里遜騎馬進了院子。哈里遜:(對凱恩)丟失了多少?凱恩:最后計算出來的是二十頭。鬈毛走近哈里遜。鬈毛:我可以給您遛馬嗎,哈里遜先生?哈里遜:那個山地仔在哪兒?鬈毛:還躺在床上哩。哈里遜下馬,大步走進棚屋。內(nèi)景,白晝,哈里遜家的工棚。吉姆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他肌肉發(fā)僵,起床時竭盡了全力。哈里遜進來,徑直向他的床鋪走去。哈里遜:你是在床上等著吃早飯呀!他這才看到吉姆頭上扎著繃帶。哈里遜:出了什么事情啦?吉姆:我從那匹……從一匹馬上摔下來了。這無傷大雅的謊言竟使他語塞。哈里遜:你有把握能帶回……能找回我們在山頂上走失的那二十頭牲口嗎?嘲弄是要達到激將的目的。吉姆站了起來,為了表示有把握,他絲毫沒有流露出疼痛的痕跡。吉姆:辦得到……先生!哈里遜走開了,卻猛地回過頭來。哈里遜:那也得趁那些山里人還沒有來得及向牲口伸出他們那骯臟的手才是。內(nèi)景,薄暮。斯柏爾的棚屋。在濃重的暮色中,斯柏爾坐在窗旁,凝視著一張鑲在絲絨相框里的照片。他凝神沉思,嘆了一口氣,然后閉上眼睛。他突然張開眼睛。他已警覺到別人所聽不到的一種聲響。吉姆騎在那匹載荷沉重的山地馬駒上穿過大門。內(nèi)景,薄暮。斯柏爾的棚屋。吉姆坐在餐桌旁通常專供斯柏爾客人坐的位置上。他面前放著一盤永無變化的食物。吉姆:(微微咧嘴一笑)回來就是好。至少這兒一點也沒有變。(他沒有動手吃那盆燉菜,一陣停領(lǐng))我又看見倍斯了……是和野馬群在一起的……差點兒就把它截回來啦。斯柏爾:(他的情緒變得陰郁起來)我對你說過,別費力氣干蠢事。忘掉它吧。(換了話題)山下邊好嗎?吉姆:(仔細地琢磨著)不好……我在給一個叫哈里遜的人干活。斯柏爾一聽,大吃一驚。吉姆:他使我想起一個人來。斯柏爾作出反應(yīng)。吉姆:您從來沒有告訴我您還有一個兄弟。斯柏爾:你從來都沒有問起過嘛。吉姆:好,我現(xiàn)在就問您啦。斯柏爾:(和藹地、但在結(jié)束這個話題)你就管好吉姆·克萊格你自己吧。吉姆:好吧,您就讓自己保守住秘密吧。斯柏爾懂得如何改變話題。斯柏爾:你見到杰西卡了吧?吉姆:見到了。斯柏爾:她是什么樣的人?吉姆:她就是個哈里遜。斯柏爾嗤之以鼻。有片刻的沉默。吉姆:這次集中放牧后,我要離開了。斯柏爾:(揚起眉)亨利·克萊格的兒子認輸啦?吉姆:您是說我應(yīng)該忍受下去嗎?斯柏爾:你能夠從哈里遜處學(xué)到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吉姆作出反應(yīng)。吉姆:我要花好些日子去尋找他走失了的牲口。斯柏爾:先別找,除非你知道到哪里去尋找。吉姆好奇地盯著斯柏爾。斯柏爾:一有要下雪的意思,高原上的牲畜一個個都要朝斷崖走去。那兒有暖和的凹地,充足的飼料。只要用一張撲蝴蝶網(wǎng)就能把它們一網(wǎng)打盡了。吉姆:您怎么懂得的?斯柏爾:(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大口燉菜)好啦,我不會總是吃小袋鼠的,孩子。吉姆重新引起興趣盯著盤子,用鼻子聞聞。吉姆:是骯臟的手呀。(他抿嘴笑了)哈里遜是對的。他吃了一大口,象美食家那樣品嘗著。吉姆:我想是在山地牧場上長肥的、最好的兩歲赫勒福德種牛吧。斯柏爾:(咧嘴笑)你真會成為一個好放牛人的。外景,白晝。山脊。吉姆巡視了一山又一山,尋找失落的牲口的蹤跡。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庭院。馬駒的圍欄。哈里遜注意到馬駒全然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他給馬駒仔細地檢查了一番,接著怒氣沖天出了馬圈跑到宅子去要求解釋。內(nèi)景,白晝。哈里遜家的廚房。羅絲瑪麗和貝利太太正在忙著各種家務(wù)活。杰西卡坐在餐桌旁削土豆。后廊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門猛地打開。哈里遜怒氣沖沖闖了進來。哈里遜:(用兇惡的目光緊盯著婦女們)馬駒出了什么事了?羅絲瑪麗:(迅速地)野馬群下山來,跑過這塊地方。它們帶它上路了。哈里遜怒視著羅絲瑪麗。哈里遜:我在問杰西卡。他慢悠悠地轉(zhuǎn)向杰西卡,冷峻而沉靜。哈里熏:左前腿有擦傷。馬蹄上還沾有最盡頭圍場的黑土……(他停頓下來以求得最大的效果)還有,馬肚上有一圈肚帶的印子。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杰西卡,倒說說這些合起來說明了什么?羅絲瑪麗:(在紛亂中迅速接話)您的老朋友還活著呢。哈里遜一時不解,接著開始懂得何所指了。羅絲瑪麗:是說那匹種馬呀,它在領(lǐng)著那群野馬。這話令哈里遜不安。他的怒容消失了,代之以一種短暫的煩擾神色。杰西卡困感地在一旁觀察。哈里遜又恢復(fù)了原來的神態(tài)。他剎那間功夫改變了態(tài)度,轉(zhuǎn)身對杰西卡。哈里遜:(悄悄地威脅著)誰騎過馬駒?杰西卡:咱們在馴它。哈里遜:(低聲)咱們是誰?杰西卡:吉姆跟馬兒非常合得來。哈里遜:(嘲弄地)就是那個山地的小子呀……杰西卡:喂,等一等。這不是他的過錯。當那群野馬下來的時候,他騎上它……去救欄里的馬來著。杰西卡帶宥顫音結(jié)束了這番敘述,因為她知道他聽了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哈里遜:真愚蠢!他救的那群欄里的馬值幾個大錢,值得拿這匹值一千鎊的馬駒去冒險!杰西卡:好啦,您不能為那點怪他。(她眼睛里噙著眼淚)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哈里遜:是啊,他在這兒也突然完蛋了。讓他一回來就滾。他眼睛盯著臉色灰白、默默站著的羅絲瑪麗。哈里遜:明天有一班火車,你帶杰西卡一起走。杰西卡:(懇求著)父親,請別這樣!哈里遜:她可以在普勒斯彼特里安女子學(xué)院寄宿。杰西卡:(幾乎是歇斯底里)不!我不愿去。哈里遜朝著杰西卡走去,狠狠地摑了她一個耳光。羅絲瑪麗變得強硬起來了。哈里遜:你就象你母親一樣不老實。杰西卡突然哭起來了,跑出了房間。貝利太太慎重地跟著她。哈里遜沖著她們的背影怒目而視。羅絲瑪麗:您未必敢用剛才壓服您女兒的辦法去制服那可憐的馬駒哩。哈里遜:壓服我的女兒?你真的這么認為嗎?羅絲瑪麗:噢,什么時候您才會放棄這種成見呢。哈里遜:你給我說說吧……瑪?shù)贍栠_曾是你的姐姐呀。羅絲瑪麗:(狡黠而尖刻)您觀察別人倒很清楚,可對自己又當別論啦。要是那晚上您射出的那些子彈更準些,那會怎么樣呢,當時會怎么樣呢?哈里遜一直受到錯怪,他的反應(yīng)說明了這一點。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圍場。一坐騎越過一個散布著正在懶洋洋地吃草的牲畜圍場,向攝影機疾馳而來。當坐騎掠過時,觀眾可以準確無誤地認出騎手就是杰西卡。當小馬從攝影機前離去時,觀眾看到遙遠的群山,使人想到她所奔赴的最終目的地。外景,白晝。群山。吉姆站在馬鐙上,騎馬登上一面陡坡。他到達坡頂,在馬鞍上坐定。他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清新的山間空氣,然后又呼了出來。他一面爽朗地微笑著凝望,一面騎馬盤桓,觀賞風(fēng)景——多巖的群峰環(huán)繞著河水湍急的、深深的河谷。萬籟俱寂,死一般寂靜。吉姆陶醉在這高山地區(qū)令人驚嘆的壯麗景色之中。外景,白晝。群山。吉姆安詳?shù)仳T馬沿著一片慢坡下來,擇道穿過積雪的橡膠樹林子。他在熱切地注視四周,對他的周圍感到心滿意足。他向前傾身,輕輕拍打馬兒的脖子。他聚精會神的表情化為得意洋洋的嬉笑。一只牡犢蜷縮在灌木叢里。雖然被密匝匝的葉子遮住,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可明明是一只牡犢。它的后面有一只牡犢相伴,然后,又是一只。吉姆:(抿嘴而笑)這一下我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張捕蝴蝶的網(wǎng)子了。他朝著它們緩緩地策馬前進。外景,白晝。灌木叢中小道。杰西卡穿過一座被燒毀了的木材林,穩(wěn)步向上坡登攀。她策馬前進,對周圍的事物滿不在意。外景,白晝。群山。牲畜的蹄印迂回穿過積雪的橡膠林小道。一只小牝牛突然上坡前進,進入視線。過后,更多的牛接踵出現(xiàn)了,它們在輕輕地探頭前進。有些牛想啃嚙蹄印附近那茂密的青草,在發(fā)出柔和的哞哞聲。幾只小牛在它們的母親身旁小跑著。吉姆舒舒服服地騎在馬鞍上,上了坡頂。要不是為了好吹口哨,吹輕柔的曲調(diào),他真可以躺在馬上睡大覺。天氣有點變化。吉姆騎馬前行時,聳起雙肩,輕輕打了個寒顫,他朝山谷眺望。云,濃密的烏云出現(xiàn)了。霧靄流動,涌上河谷遠處。吉姆站在馬鐙上,好看得更清楚些。他輕輕地拍著馬兒。吉姆:走吧。它輕快地走開了。外景,白晝。山麓小丘。杰西卡放慢馬兒的速度讓它走步。疲乏的牲口感激地打著鼻響。她讓它走上坡頂,蹄聲在崎嶇的碎石道上顯得很響。她停下來。霧靄打著旋越過山谷。強風(fēng)拍打著樹梢。云朵在她后面隱隱出現(xiàn),但是她似乎不大注意到,陷入沉思。她下了斜坡的另一側(cè),似乎沉落不見了。遠處,醞釀中的風(fēng)暴在掀起最初的冰雹雨雪。外景,白晝。群山。薄霧升起,環(huán)繞在吉姆周圍,他正以相當快的速度趕著牲口向前走去,他并不是焦急,只不過是為了創(chuàng)速度罷了。牛群由于不服這種較快的步速而哞哞叫著,左沖右突。他穿著油布雨衣,由于強風(fēng)在抽打著他周圍的樹木,因此扣上最上面的扣子。他對牲口吆喝著加快速度,并揚鞭催促。他沉著地向下方行進。外景,白晝。群山。杰西卡的馬兒吃力地登上陡峭的斜坡。風(fēng)卷起小冰雹雨雪抽打著馬兒,使它偶爾滑倒在潮濕的巖石上。杰西卡縮在薄毛外套里,把兩片翻領(lǐng)翻上來搭在一起。這樣的防護裝備是失之簡陋了。她周圍的薄霧在變濃,她催使馬兒進一步登上斜坡。現(xiàn)在她警惕著,意識到危險。杰西卡:加油,基普。她驅(qū)馬到了山頂,然后停下來,下了馬,環(huán)顧四周,喘息著。群山展現(xiàn)在她周圍。霧靄籠罩,雨雪冰雹落進衣袋里。云朵飛過頭頂,差不多和地上的薄霧融合在一起了。風(fēng)在怒號,從樹林里掃出來。她俯伏在滴著雨水的馬背上,第一次意識到目前這番危險是致命的。外景,白晝。群山——圍地。熊熊燃燒的烈火把火星彈上天空。一只鐵罐的水在沸騰。鏡頭擴展,吉姆把一撮茶葉扔進鐵罐里,然后從火上提起鐵罐。當他攪拌鐵罐使茶葉下沉?xí)r,鏡頭進一步擴展,展現(xiàn)了一個很溫暖的臨時藏身之所。身后是一座簡易牛欄,是用幼樹和矮灌木叢形成的。當風(fēng)暴在上空肆虐時,牲口卻在這個避風(fēng)的角落里安詳?shù)剡杞兄M饩?,夜。群山。在白蒙蒙的風(fēng)暴的旋渦里,杰西卡竭力用一只手護著臉。強勁的風(fēng)偶爾混雜著雪片,此刻化為冰雹雨雪。她什么也看不見,看不見路徑,看不見界標,看不見星星。杰西卡騎在馬上亂打轉(zhuǎn)。馬兒抵抗著風(fēng)暴,竭力用臀部頂著它。樹枝在咆哮的狂風(fēng)里兇險地拍擊著。她下了馬,牽著這匹受驚的牲口,不得不使勁地拉住韁繩讓它向前走。它掙扎著向后退,失足跌倒了。她被拖倒坐地,但拼命地緊握著韁繩不放??耧L(fēng)席卷著,挾著雨雪冰雹向受驚的牲口臉上直撲。樹枝對著它抽打起來。它又前蹄騰空站起,張皇失措,從杰西卡手里搶奪韁繩。它受驚盲目倒退,杰西卡朝它撲過去,剛能勉強抓住韁繩。杰西卡:基普!……基普!但是這匹受驚的馬兒卻向杰西卡猛沖,弄得她搖搖晃晃向后退去,于是它飛奔而去,很快就被迷漫的霧靄所吞沒。杰西卡在那滑溜的地面上努力保持平衡,她腳下有些地方坍陷了,使她跌落在一塊巨大的濕漉漉的巖石面上。當她要進一步滑到漆黑的空穴時,她的手指死命摳住一個支撐點。她登上巖層堆。狂風(fēng)怒吼,雨雪冰雹撲打著她,她進退兩難了。外景,夜晚。哈里遜的牧場。在住宅的幾扇窗戶里,有幾盞燈閃爍著。住宅的輪廓卻消失在漆黑的夜晚里。主宅的門突然打開,哈里遜和凱恩出現(xiàn)了。他們沿著走廊快步走動。哈里遜在前頭邁著大步,連體格健壯的凱恩也難以跟上。哈里遜:我不明白。以前她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事。凱恩:自打他們趕牲口回來后,一直在喝酒。哈里遜:變天啦……咱們得趕快找到她。凱恩:他們對咱們不會有什么用場啦。哈里遜:(凱恩的話終于聽進去了)你說什么?凱恩:男人們都喝醉啦,他們對咱們不會有什么用處。哈里遜:我要他們在十分鐘內(nèi)準備好上馬。凱恩:是,先生。由于他倆對彼此的能力充分信任,他倆分頭辦事了。凱恩向工棚方向進發(fā),哈里遜走向馬廄。內(nèi)景,夜晚。嗆里遜的工棚。漆黑。寂靜,不時被無休止的囈語和間歇發(fā)作的鼾聲所破壞。沉重的腳步聲,門打開了。凱恩高高提著一盞馬燈,照亮了工棚,他砰砰地猛擂墻壁。凱恩:好啦,起來!大家都起來。沒有反應(yīng),只有更高的囈語和鼾聲。他走近第一張睡鋪,把馬燈照到那個高個子臉上。他是個不中用的家伙,在夢中被鬼影所顫,一邊發(fā)出喃喃聲,一邊嚇得渾身發(fā)抖。凱恩隨后注意到張著嘴巴睡覺的摩斯,狠狠地搖晃他。摩斯:哎唷!凱恩:摩斯,你得在五分鐘之內(nèi)給我把衣服穿好了出來。凱恩接著相暴地叫醒那個多毛的人物。和衣而睡的鬈毛跳了起來,露出醉漢的腫臉。他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突然動手給凱恩來這么一下。這位身強力壯的工頭毫不費力地一閃,給鬈毛使了個腳絆,鬈毛一頭栽到高個子鋪位上方的墻上,并壓在了后者的身上。高個子還在說夢話哩。凱恩:(認真的)天?。P恩走近弗呂,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他搖晃弗呂時比搖晃其余人要手輕些。凱恩:快,老兄。我需要你。弗呂霍地直挺挺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連忙抓起來復(fù)槍。弗呂:有他無我,有我無他。凱恩吃了一驚,等到清楚了弗呂仍然是酒后胡言,就提起一鐵罐水潑在他身上。弗呂又是咳嗽,又是咕噥,慢慢才回到現(xiàn)實中來。凱恩:你可要當心,你說的啥夢話呀。杰西卡出走不見了。我需要一個跟蹤的人,你最合適。弗呂:我看不見靴子。凱恩:那就不穿靴子走吧。限你五分鐘!凱恩離開正在干咳的弗呂,走出去了。外景,白晝。群山——懸崖。杰西卡的近景。她渾身濕透,頭發(fā)平直耷拉下來。她極其疲倦和驚恐。天明亮起來了,但是她仍然被濃霧所籠罩。她什么也看不見。霧開始流動,正在消散。她哆嗦著,把身子從巖面上轉(zhuǎn)過來。風(fēng)吹散了最后流動的白霧。全部險情突然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向下看是萬仞深淵,她由上方下滑的那塊巖石上沒有可攀登的立足點。逃生沒有可能了。她被困在這懸崖面上,成了聽任這片充滿敵意的曠野擺布的小小的、可憐的人物。外景,白晝,群山——一條小徑。吉姆自在地騎著馬跟在他那小群探路前進的牲口后邊。他輕輕地吹著口哨。突然口哨停了。在路旁他看見了什么。他注視著地面。馬一面向前走,他一面回頭密切盯著那個地方。他顯得困惑不解,轉(zhuǎn)過身又向前騎了幾步。他皺著眉,往前輕輕推了推帽子。撓撓后腦勺。有什么事在使他傷腦筋呢。吉姆:吁,停停。馬駒突然停下來。吉姆給它掉頭,使它慢慢跑回到那地點。他上了馬,仔細地察看地面。又向前走了幾步,蹲了下來,輕輕地從一雙淺淺的蹄印上撥開一些細樹枝。外景,白晝。小徑交叉口。清新晴朗的早晨,安謐寂靜。松散的落葉雜物被那場已經(jīng)成為強弩之末的暴風(fēng)雨吹開,散遍了一條羊腸小徑的道口。弗呂在哈里遜和凱恩前面打頭,他在馬背上往下盯著地面。哈里遜和凱恩也正在察看地面,顯然沒有結(jié)果。凱恩:老板,大家都精疲力盡啦。再說,暴風(fēng)雨又要來了。哈里遜:可我的女兒得在那兒挨暴風(fēng)雨呢。凱恩:再過幾分鐘工夫,咱們就什么也看不見啦。哈里遜:那么就呆著爛在這兒得了。哈里遜用踢馬刺驅(qū)馬向高地小徑奔馳。外景,白晝。山頂。吉姆發(fā)現(xiàn)更多踏出來的足跡,沿著這些足跡到達一座懸崖。他在凝視著,于是看到了有個蜷縮的東西橫陳在小徑上。他認出了是杰西卡的閹馬的尸體。吉姆:基普?……(然后聯(lián)想到)杰西卡!吉姆騎上馬沿著原道往回疾馳,又在鞍上探出身子,循著足印策馬前進。外景,白晝。群山——懸崖。杰西卡正象游絲般緊貼著巖石,她已經(jīng)努力在巖面上攀登了五尺來高。她又伸手向上,尋找另一個支撐點。但是沒有找到。于是進一步努力用雙腳探步。突然間她向后滑倒。她一面發(fā)出尖銳的叫聲,一面可怕地從巖石上滑下掉在轉(zhuǎn)石突出的狹長部分。她失去了平衡,危險地靠近邊沿。她設(shè)法把身子往里靠,剛剛只夠把背貼在崖面上。外景,白晝。群山——小徑。弗呂這時下了馬,以經(jīng)驗豐富的眼光仔細察看地面。他對哈里遜說。弗呂:老板,下了那場雨,沒有希望找到足跡了。哈里遜:(威脅地)你最好還是繼續(xù)找找吧。外景,白晝。群山——山脊頂上。吉姆呼喚著杰西卡的名字,繼續(xù)在尋找她。外景,白晝。群山——懸崖。杰西卡可憐地蜷縮在巖石的突出部,她忽然聽到了一種聲音。于是豎著耳朵傾聽著。現(xiàn)在聲音更清晰了,而且就在頭頂附近。是一匹馬的聲音呀。她尖叫起來。杰西卡:救人啊!救救我?。〖饴暯泻暗幕匾襞脽o法分辨馬兒已經(jīng)停下來了呢,還是已經(jīng)走過、走遠了,聽不見叫喊了。萬籟俱寂。肅靜無聲。杰西卡一面背靠著巖面上,一面抽搭著。隨后聽到她的上方有聲響動,覺察到幾塊石子陸續(xù)慢慢落下來。她向上瞪著懸崖邊沿,看見邊沿上伸出了一個頭。接著一根盤繞起來的牧鞭對著她悄悄放下來。她雙手急切地抓住牧鞭的柄。外景,白晝。群山——幽谷。熾烈的火,雪桉的圓木段堆得高高的。吉姆在火旁取暖,同時轉(zhuǎn)過頭來說話——我們聽到談話的結(jié)尾部分。吉姆:那么,就是這些了,是嗎?不再給老的……你爸爸干了。你從來沒有想到我會為這事難過吧,不過我是難過的。杰西卡裹著一張毛毯,在灌木從中出現(xiàn),這時吉姆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她難為情地當面提溜著濕衣服。吉姆害臊地接過濕衣服,他盡量干著他能干的每一件事,以保證目光避開杰西卡。他小心翼翼地抻開濕衣服靠著火在烤。杰西卡:你干嗎難過?吉姆:……我會看不到你的。他的目光依然避開杰西卡。杰西:(平靜地)你不會看不到我的……吉姆迅速地抬頭向上看。杰西卡:……因為我不打算回去啦。吉姆:(吃驚)得啦,杰西卡你不會是……當真的……杰西卡碰碰吉姆的手臂,讓他安靜下來。杰西卡:不,你聽我說。(停了一下)當我掉下懸崖時,我嚇壞了。不過驚嚇過去之后……我就開始把事物看得一清二楚。我所想的就是再見到你。就是和你在一起。沒有別的啦。所以我硬撐著……一直等到你來。吉姆盯住杰西卡,正待開口,但接著卻把目光轉(zhuǎn)移到火上,他仍然找不出話來。站起,背對著火和杰西卡。吉姆:我一定得帶你回去。杰西卡躲開他,又很快恢復(fù)正常。杰西卡:不過我不準備回去。吉姆:他們會為你愁病的。杰西卡:我不在乎。吉姆:(心平氣和地)會有許多底下人出來找你的。他們在冒生命的危險哩。不管怎么樣,我一定得把牲口帶下去。杰西卡:你沒有聽見我剛才的話嗎?吉姆:就是為了那些話——我一定得完成這樁工作。杰西卡開始又提出異議,但是吉姆斬釘截鐵打斷她。吉姆:我要把你帶到斯柏爾的住處,然后回來找牲口。杰西卡把臉別了過去,開始深深啜泣。觀眾從銀幕上可以看出吉姆不是對付眼淚的里手。吉姆把手放在杰西卡的膝蓋上,有點局促不安。杰西卡的啜泣稍稍平息了些,隨后靠在吉姆身上,抬頭看著他。杰西卡:對不起……對我來說,樣樣事兒就是那么清楚的嘛。吉姆一只手搭在杰西卡肩上。吉姆:對不起。吉姆雙臂繞著杰西卡,于是彼此擁抱在一起。杰西卡抬起頭,與吉姆的頭靠得很近。杰西卡:這兒是那么寧靜。仿佛在地球上只有咱們兩人了。杰西卡把頭靠在吉姆肩上,緊緊抱著他。吉姆為了回報,把鼻子埋進杰西卡的秀發(fā)里,溫柔地吻著它。他倆的嘴唇緊貼在一起,分享著初吻……接者又是另一個吻。攝影機開始向上移動,升起時速度加快。畫面展開,顯示出被雪桉防護林所環(huán)繞的一座小山幽谷里塵世上唯一的一對男女。外景,白晝。群山——幽谷。吉姆備鞍即將完畢。杰西卡穿著借來的衣服——吉姆的衣服走過來。他倆回避目光直接接觸,舉止也稍稍顯示出一種心神不安的跡象,甚至有點犯罪感。吉姆:你準備好了嗎?外景,白晝。群山。吉姆強仕的小馬載負著雙倍的重荷吃力地走上一面陡峭的山坡。它自信地邁開步子走在崎嶇的山道上。好象滿不在乎。杰西卡仍舊緊緊抱往吉姆,她的眼睛只瞧著一邊,而吉姆則行不斜視直接向前。他們在茂密的高山白楊林中覓路,那參天的高山白楊使他們相形之下變成矮人。他們依舊在上坡。他們在雪桉林包圍中擇路而行,腳下無聲無息踩著茂盛的牧草。他們鉆出樹林的界線到達一片生長著牧草的明凈覆雪的山坡。杰西卡第一次清晰地欣賞到這幅山岳全景畫。她出神了。杰西卡:啊吉姆!這……這太笑了。綿延起伏的高山地區(qū)壯麗的景色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這時這片景色被更高一些的山坡上一片片積雪的強烈光線所映照。層巒疊嶂在柔和的秋光里,連綿不絕,水無止境。深深的河谷和崢嶸的峭壁。坡度小的、重疊起伏的馬鞍形山脊。郁郁蔥蔥的高山牧草地,晚夏的野花怒放,巨大筆直的高山白楊樹干在給扭曲多瘤的雪桉的印象主義讓位了。這位山民向這景象投下漫不經(jīng)心的一瞥,接著在前頭打了一個手勢。遠處濃濃的烏云的大墻赫然逼近。吉姆:得,等它來吧。杰西卡優(yōu)心忡忡——比先前更加厲害。她驚訝地大聲說。杰西卡:變化得太突然了,不是嗎?一會兒是天堂,過一會兒就要你的命啦。杰西卡哆嗦著,緊貼在吉姆背上取暖。吉姆:杰普,上到這兒來就對啦。不過,要是輕易就知道,世上就不會有難以應(yīng)付的事了。吉姆在設(shè)法解釋。吉姆:你對待這些山就得象對待昂揚的馬一樣……決不可以想當然。吉姆在馬上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杰西卡。他倆貼得很緊。杰西卡點點頭,表示同意。她察看著吉姆的眼神,豁達而有生氣,還有飛揚神采。杰西卡:(平靜地)對人也完全一樣。杰西卡側(cè)身向前,溫柔地吻著吉姆。一陣猛烈的暴風(fēng)掃過他們,拂動著她的頭發(fā)。吉姆促動著正在強勁的風(fēng)里逡巡不前的馬兒。吉姆轉(zhuǎn)過身來向前,使馬兒踏著偏快的溜花蹄。鏡頭往后拉,搖過群山,在黑云壓頂?shù)谋╋L(fēng)雨陣勢前停住了。內(nèi)景,白晝。斯柏爾的金礦。畫面出現(xiàn)斯柏爾在坑道盡頭淘金。象往常一樣,他在自言自語。燈光下斯柏爾在猛力敲下一些石英樣片,幾乎象用顯微鏡似的檢驗著結(jié)果。突然把它們摔下,轉(zhuǎn)身對著鏡頭。他的面容由于狂怒而變形了。斯柏爾:完了!……啥都沒有了!……不帶色的!他象《舊約全書》的先知那樣站起來,高舉雙臂,在礦井里叫喊。斯柏爾:你這個耶洗別!(古代以色列國王亞哈的妻子,殘忍淫蕩。)他倫起鐵錘在坑木上狠狠一擊。象一聲槍響,十字梁不見了??拥理斏铣霈F(xiàn)了一條裂縫。斯柏爾恐怖地舉頭仰望,這時巨大巖石塊滾落下來,這是開始塌方的預(yù)兆。他以驚人的快速轉(zhuǎn)身,在此刻開始的一連串崩塌之前篤篤地走開了。一連串石崩正在坑道中追逐他,而且漸漸趕上了。斯柏爾:我可不是這么打算的!他的腳踢到一塊石頭,一個馬趴跌進地上的泥淖里。此時他已無逃生的希望了。他把雙手護在頭上,蹙眉閉目,等待著那不可避免的命運。面部特寫,反應(yīng)出大石塊就要砸到他的身體了。象開始時那樣的出人意料塌方突然停止了。塵埃沉落下來。斯柏爾小心翼翼地張開眼睛。他翻身仰臥,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特寫:在斯柏爾受傷的面孔上掠過情緒的變化。震驚、疑惑、然后是高興。在坑道平頂上,金光閃閃的小礦脈在乳白色的石英礦層上浮現(xiàn)了出來。斯柏爾:……你可愛的人兒呀,這些年來你就是要告訴我這樁事情呀。你到底是到這兒來啦!坑道入口離這里不足二十英尺遠。外景,黃昏。斯柏爾的住處。傍晚。風(fēng)在樹梢呼嘯,這時吉姆和杰西卡策馬進入荒蕪的圍院。煙囪沒有冒煙。吉姆:(呼喊)斯柏爾!斯柏爾?。]有回答)見鬼!杰西卡詫異地四下里張望著這意外的奇跡——斯柏爾的棚屋。杰西卡:多么奇怪的地方呀。這位斯柏爾是誰?吉姆:(大吃一驚)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他了。杰西卡:干嗎我就該知道他呢?吉姆看了她片刻,悟出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吉姆:(想出一個變通辦法)你在這兒等著,我要到下面小溪那邊查看一下。他幫助杰西卡下馬后,騎馬離去。她仍在左右打量,困惑不解。杰西卡走近門廊,試探著推開門,走了進去。內(nèi)景,黃昏。斯柏爾的棚屋。杰西卡在斯柏爾棚屋那間光線昏暗的室內(nèi)四處走動。它的光怪陸離和獨創(chuàng)性一會兒使她發(fā)笑,一會兒又使她著迷。她在努力給這位不在場的人構(gòu)思出一幅他精神上的畫像。她揭開燉鍋蓋子(是另一個),聞了聞又彈了回來。吉姆出現(xiàn)了。吉姆:好啦,他沒有在那下面呢。杰西卡注視著壁爐臺上低檔的小飾物和小古玩,最后來到一張舊照片前面。照片有幾分引起她的興趣,于是她拿著它走到窗戶的光線下看個清楚。特寫:早期照相術(shù)拍下的照片。從各方面來看,這簡直是一張杰西卡的肖像。不過她看上去老一些,約二十五歲上下,服裝也是老款式的。她的目光從照片上移到塵封的窗戶上自己的影象。在那種光線下所見的兩副面孔,幾乎是一樣的。杰西卡的特寫:她試圖在尋找另一個謎的謎底。杰西卡的表情反映出她的迷惘。她剛要說話,這時從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打斷了她,那是斯柏爾騎馬奔馳而來的聲音。(畫外音。一路上傳來一連串的、從厭惡的叫喊到可可可依依依——澳洲土著的呼喚。)他們交換了眼色。斯柏爾:(畫外音)是吉姆!吉姆·克萊格!嗨,吉姆,我的孩子!當斯柏爾一瘸一拐地朝棚屋門口走來時,山外傳來另一連串“可——依——”的回聲。斯柏爾:(拎著一只粗麻袋,里邊裝著有分量的東西)人家說斯柏爾發(fā)瘋啦……哈……發(fā)瘋啦。吉姆:您好嗎?斯柏爾:我再好不過了。斯柏爾注意到有個第三者,窗戶上映照出杰西卡。在暗淡的室內(nèi),杰西卡的衣服輪廓是朦朧的。只有落日柔和的余輝輕撫著她的面孔。她站著一動也不動。似乎那幅早期照相術(shù)拍下的照片已經(jīng)變成立體的了。斯柏爾愣住了。他的表情化為驚訝的語調(diào)。他幾乎是在喃喃而語。斯柏爾:瑪?shù)贍栠_……我找到金子了。事情以陳述開始,以問題結(jié)束。杰西卡走向前去,畫面上出現(xiàn)一個穿騎裝的少女。杰西卡:我是杰西卡。杰西卡·哈里遜。斯柏爾的臉上顯示出在對二十年前直到目前這一過程進行艱辛的回溯。在長久的停頓后,他完成了。斯柏爾:啊……啊……杰西卡,你長大了!杰西卡一看見這個奇怪的老人就加倍感到迷惑不解,他不可思議地使她聯(lián)想到自己的父親。吉姆的面容則反應(yīng)出對斯柏爾最近發(fā)現(xiàn)金礦的懷疑。他走過去掩蓋杰西卡的困惑。吉姆:杰西,這是斯柏爾……而且,呃,他是你的叔叔……你爸爸的兄弟。杰西卡目瞪口呆,一聲不響地張著嘴凝視著斯柏爾。斯柏爾:(溫柔地微笑著)人的生命是不公正的。你從來都不需要選擇你自己的親屬啊。這一副笑容使她更困惑了。杰西卡:是叔叔嗎?斯柏爾假裝無奈的樣子望著吉姆。斯柏爾:讓這樁事給你上一課吧,吉姆。我現(xiàn)在找到了一點金子,而消失了這么些年的親戚終于突然出現(xiàn)了。斯柏爾抿著嘴一笑。于是,杰西卡想起手里還拿看的舊照片。杰西卡:您干嗎保存著我媽媽這張照片?斯柏爾沉吟片刻。斯柏爾:呃……好吧,我有生以來最漂亮的客人連一杯茶還沒有喝呢。來吧。杰西卡:請告訴我!您想瞞著我的是些什么事?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斯柏爾回避開目光。吉姆緊盯著他。這個老人卻忙東忙西做一些完全不必要的事。斯柏爾:杰西卡……呃,要是挖挖過去,就會挖出許多創(chuàng)傷和痛苦來的。杰西卡和吉姆互相使眼色。他們不再給斯柏爾施加壓力了。接著吉姆記起到這里來的原因。吉姆:瞧,斯柏爾,杰西得回家。而我得轉(zhuǎn)回去照顧牲口。您可以帶她下山嗎?斯柏爾看上去好象要說“不”字。但是當他看見他倆站在一起時,明白了他們的全部關(guān)系和所處的困境。斯柏爾:當然可以。吉姆:那么您替我照顧她吧(他愛憐地望著杰西卡)。斯柏爾:啊,我會照顧她的。(他望著杰西卡)就象你是我自己的女兒一樣。斯柏爾正待再說點什么,但突然住口了。真是欲說還休。吉姆向門門走去。吉姆:我不會拉在你后面很遠的。(對杰西卡微笑著)別吃他的小袋鼠大雜燴呀。吉姆走開了。斯柏爾:什么話,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今兒個晚上沒有小袋鼠。我要宰只肥牛仔。(停頓)一想到宰牛,我已經(jīng)有現(xiàn)成的啦。(一笑)杰西卡茫然地觀望著。外景,薄暮。群山。破曉時吉姆正在趕著小牛群。風(fēng)暴己減緩,但雨傾盆而下潑到帽子上,流到油布衣褲上。他趕著牲口越過一個不陡的斜坡,牲口朝小徑的交叉口向下移動。他在交叉口附近的一株樹上系上一條顏色鮮艷的圍巾。然后在那株樹下,放了一個帆布袋。他對剛才自己干的事感到高興,于是又開始去趕牲口,他揮動卷長鞭,鼓動著牲口往前走。內(nèi)景,夜晚。斯柏爾的棚屋。斯柏爾的棚屋里由于正在進展的家庭景象而顯得很是溫暖舒適。斯柏爾磕磕絆絆地在拿鍋碗瓢盆,而杰西卡則在爐子上添放蔬菜,爐火暖烘烘地燃燒著。鏡頭里出現(xiàn)一段對話。杰西卡:……我想我當時真傻,不過卻很生氣。當時除了想看吉姆外,一切都想不到啦。斯柏爾:沒關(guān)系。如果不能常常來點沖動,做個年輕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杰西卡:好了,(環(huán)顧四周)桌布呢?斯柏爾遞給她一張報紙。斯柏爾:不惜工本啦,你可以一面吃一面讀新聞。斯柏爾在黑糊糊的食拒下層翻找東西,他得意洋洋地拿出一瓶沾滿灰塵的酒來。他吹掉瓶上的塵土。杰西卡打著噴嚏。斯柏爾:啊哈……在城里,人們會為這些陳年老酒多要上三個畿尼的。(舊時英國金幣,合計21先令。)杰西卡:杯子呢?斯柏爾:在架子上。杰西卡回頭看見架子上有一對“杯子”,那是用燒熱的金屬絲削掉啤酒瓶上部所制成的粗劣容器。杰西卡好奇地察看著它們。杰西卡:這些玩藝兒該很值錢吧。斯柏爾:是配對的……它們都破了。杰西卡這吋簡直是不停地大笑著。斯柏爾揮動著一把古老而令人生畏的刀子。斯柏爾:杰西卡,拿著這只盤子跟這我到冷藏室去。喏,是專為主菜用的?!袄洳厥摇痹瓉硎莻€壁龕。斯柏爾突然撩起粗麻色簾子,亮出一副懸吊著的牛腰腿來,他以拿手的技術(shù)割下了兩塊相當大的個排。杰西卡:我還不知道您飼養(yǎng)牛哩。斯柏爾:啊,是的,養(yǎng)牛都出了名啦。是個小小的、謙遜的牧人吶。斯柏爾轉(zhuǎn)身遞過牛排,吊著的牛腰腿在鉤子上緩緩地四下里擺動著。背面皮上依然清楚地標出“H”字樣的火印。即是哈里遜家的。杰西卡立刻認出來了,開始了一場失控的大笑。斯柏爾隨著杰西卡的視線跟蹤到火印標志。這個老流浪漢居然一點兒也不在乎。斯柏爾:(裝出一副虔誠的表情)……給那些迷途的可憐家伙安排了一下。杰西卡:那么,呃……“H”是代表……?斯柏爾:……無家可歸的!外景,白晝。群山。小雨淅瀝,斯柏爾和杰西卡共披一件油布雨衣,擠作一團,使勁地趕著那輛輕便馬車越過一條奔流的溪水。外景,白晝。群山。吉姆扎在樹上的圍巾,在風(fēng)中飄動。哈里遜家出來捜索的成員精疲力盡,走到了小徑的交叉口。已是下午三時左右了。弗呂發(fā)現(xiàn)樹下的帆布袋,撿起交給哈里遜。哈里遜從帆布袋里拿出一張留言,滿面浦現(xiàn)出如釋重負——真正的如釋重負的表情。哈里遜:謝謝上帝。她平安無事。凱恩:她在哪兒?哈里遜:她在回家的路上了。搜索的人歡呼起來。外景,薄暮。哈里遜的牧場。是傍晚時分,雨又下起來了。暴雨掃過牧場,這時斯柏爾的輕便馬車在車道上努力行進。離房宅更近了,房宅的圍場成了一片滑溜的泥淖,覆蓋著一大片水。水中映照出屋里的燈火,它們被風(fēng)的渦流和飛濺的雨水扭曲變形了。斯柏爾的目光不安地四處打量,把他哥哥的那片規(guī)模宏大的房地產(chǎn)全看在眼里。杰西卡發(fā)覺他心煩意亂。輕便馬車進入庭院時,狗群亂吠。內(nèi)景,夜。杰西卡的臥室。由一盞燈照亮了臥室,它在床的四周灑下了溫暖的光。羅絲瑪麗正在把難以對付的杰西卡安頓上床,而且照例是手忙腳亂的。那張舊照相術(shù)拍下的照片在明顯處。杰西卡:為什么我沒聽說過斯柏爾?沒有回答。杰西卡站在哈里遜家族的立場開口了。杰西卡:我的媽媽是不貞呢……還是……?羅絲瑪麗:啊,胡說,姑娘。杰西卡:是不是呢?羅絲瑪麗:斯柏爾給你說過什么?杰西卡:什么也沒有說,(暫停了一會兒)羅絲瑪麗阿姨……請告訴我吧。羅絲瑪麗回報了杰西卡堅定的目光。她走向臥床并坐了下來。隨后盡力下了決心。羅絲瑪麗:大約二十年前,這兩兄弟都愛上區(qū)里最漂亮的姑娘。啊,她年輕,而且,人生對瑪?shù)贍栠_來說,就象……孩子的游戲。(停頓了一會兒)好啦,這兩個男人都向她求婚,而她在這兩人之間不知道挑誰才好。于是她決定,第一個發(fā)跡的人就可成為她的丈夫。她絲毫也沒有想到以后會接二連三發(fā)生一連串什么樣的事件。杰西卡坐在床上,手抱雙膝,好象一個完全沉浸在童話里的孩子那樣,盯著羅絲瑪麗。羅絲瑪麗:于是,其中的一個把他所有的積蓄孤注一擲來了一次賭博。一匹叫做巴頓的馬得了獎杯。五十匹里得了第一。他成為富翁了。杰西卡:那是父親羅……那么斯柏爾呢?羅絲瑪麗:他找金礦去了。外景,晚上。群山。野馬群幽暗神秘的輪廓在半月影下通過荒野艱苦跋涉的畫面。內(nèi)景,夜晚,哈里遜家的廚房。貝利太太和斯柏爾。餐桌一側(cè)斯柏爾剛吃完飯,另一側(cè),貝利太太前面放著一只托盤,她正在一只調(diào)制食品的缽子里攪拌奶油。斯柏爾一副饕餮樣,好象幾個月都沒吃過東西似的,喝光了最后一點肉汁,站了起來,他輕輕拍著胃部,滿意地哼哼著,背對火爐烤火。斯柏爾:我親愛的貝利太太,告訴我,你用什么戲法把一只爛賤的農(nóng)場小雞變成這么美味可口的佳肴?貝利太太:啊,你再說下去。斯柏爾:而且你還給了我最喜愛的玩藝兒。貝利太太:喔?斯柏爾:(帶著調(diào)情的睨視)鼓鼓的乳房。貝利太太:喲喲喲……貝利太太用湯匙敲著缽子,并從斯柏爾身旁走過去,可是她被斯柏爾的木腿擋住了。斯柏爾:……要不是腰部嫩肉的話。貝利太太真是大吃一驚。她砰地把湯匙扔在餐桌上,同時推開斯柏爾的腿,以致斯柏爾失去平衡。斯柏爾:哎呀,你是個殘酷的女人。他搖搖晃晃地走向爐火前的一張條凳,坐了下來。貝利太太:(現(xiàn)在擔心起來)對不住。你沒事吧?斯柏爾在裝佯。他一把抱住貝利太太,并且把她放在一只膝頭。斯柏爾:你要知道吧,我一走進這兒,我就對自己說:這正是個對男子漢胃口的女人。他正待做出決定性的沖刺時,意識到有人在門口。他局促不安地放開貝利太太。斯柏爾:(用一種不是歡迎的腔調(diào))我暫時想你不要來。吉姆:(目光閃爍)我也這樣想。(對貝利太太)杰西卡怎么樣啦?貝利太太:她很好。呃……斯柏爾剛才正幫忙我準備她的晚飯哩。羅絲瑪麗在門口出現(xiàn)了。她看見斯柏爾還在座吃了一驚。羅絲瑪麗:你還呆在這里呀。你哥哥回來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在這兒。斯柏爾:咱們上路吧。我太老了不能再當浪蕩公子了。喔……謝謝你,貝利太太。跟我來吧,吉姆。吉姆:我看看杰西就來。斯柏爾:嘿,我想咱們最好還是走吧。吉姆:咱們等天氣稍轉(zhuǎn)晴一點吧。我想看看她。吉姆離開了房間。外景,夜晚。哈里遜的牧場。哈里遜的特寫。他在搜索隊前面帶頭騎馬慢跑。畫面展開,展現(xiàn)出搜索隊已經(jīng)走上去牧場的車道。馬蹄濺起一片片水花,匯入滂沱大雨。哈里遜突然來了一個沖刺,使他不折不扣走在整隊人馬的最前面。不遠處閃爍著宅子的燈光。內(nèi)景,夜晚。杰西卡的臥室。杰西卡心有靈犀,一直在期待著那輕輕的敲門聲。門打開了,吉姆悄悄地走進來,站在房門口。他未卜兇吉:要知道這兒是哈里遜的國土,更是杰西卡的臥室呀。他們正待交談,走廊上闖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兩扇門突然打開,濕淋淋的油布雨衣仍然在身的哈里遜出現(xiàn)了。他站了一下,并沒有注意到吉姆的存在。他的目光落在杰西卡身上,他的表情是前此我們從未見過的。那是一種極度痛苦和愛的混合物。他迅速走向床邊。兩臂摟著杰西卡。他的聲音由于激動接近于嘶啞了。杰西卡被哈里遜激情的力量所感動了。哈里遜:原諒我。杰西卡象是在回答似的把他摟得更緊。哈里遜:你回來了。杰西卡的目光移向仍然站在門口的那個身影。哈里遜隨著杰西卡的視線看到了吉姆。吉姆向房里走了兩步,哈里遜慢慢地站起來,向吉姆走去。哈里遜:(平靜地)為我女兒平安歸來,我謝謝你。吉姆點點頭。哈里遜:(用熱情的語調(diào))凱恩對你贊不絕口。說你會成為一個好放牛人的。吉姆:我是有一些想法的。哈里遜:興許我能幫你一些忙。吉姆略為感到意外,但對這個新的哈里遜覺得容易接受了。哈里遜:該是咱們談?wù)劦臅r候了。(對杰西卡)你就休息一下吧,杰西。(對吉姆)跟我來。哈里遜回頭望望杰西卡,然后領(lǐng)著吉姆走出房間。杰西卡目送著這兩個男人,覺得有了生機。她微笑了。內(nèi)景,夜晚。哈里遜的起居室。哈里遜在吉姆前面走進起居室。他在沉思,表情不再是和藹可親的了。他直視著吉姆的眼睛。哈里遜:你什么時候找到杰西卡的?吉姆意識到這個提問的弦外之音。杰西卡離家過了兩個夜晚。他被真情難住了。吉姆:昨天早上。哈里遜:你是非常喜歡我的女兒嗎?吉姆語塞。他臉紅了。最終脫口說出心里話。吉姆:我愛她。事情在他們之間攤明了。哈里遜:(依然用溫和的語調(diào))愛?(變了腔調(diào))一種他媽的奇怪的愛。吉姆吃了一驚。既由于哈里遜突如其來的粗暴;也由于這句話本身。哈里遜:把在這座房子里(用手勢沿著屋子劃了一圈)養(yǎng)大的姑娘娶到樹皮蓋的茅屋里,你就管這叫做愛?吉姆:我會對付得了的。哈里遜:吃空氣呀?……眼看著她煎熬生活,生兒育女逐漸變老?哈里遜在激怒吉姆。吉姆:我會照顧她的。不管怎么說,您干嗎不問問她呢?哈里遜:這個決定還是由你作出的。如果在你身上有一點點男子氣概的話,你會懂得,遠走高飛對你才是上策。吉姆氣得快到爆炸點了。吉姆:我就是不走!你不是唯一能對生活說了算數(shù)的人。我自己的事,已經(jīng)計劃好了。哈里遜刺激吉姆,就要導(dǎo)致動武了。哈里遜:(語調(diào)陰沉)那你就跟別的什么人的女兒計劃去吧。我把這塊地方從叢林開墾出來不是想看杰西卡跟你這么個首先沖錢財來的男人逃跑的。哈里遜站在那兒奚落吉姆,迫他作出回答。吉姆攥緊拳頭,沖哈里遜走去。吉姆:(大聲喊叫)你這個雜種!吉姆正要向哈里遜揮拳,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斯柏爾:(畫外音)吉姆!吉姆遲疑起來了,哈里遜一看見站立在門口的斯柏爾的身影,就呆若木雞似的定住了。斯柏爾跨進房間,羅絲瑪麗和杰西卡兩人也被這場吵吵嚷嚷的爭執(zhí)吸引來了。哈里遜:(低聲對斯柏爾說)你怎么膽敢進這棟房子?斯柏爾:我長久失蹤的弟兄,(聲音變得冷酷)你沒帶槍,我都認不出你來啦。哈里遜:你滾開!杰西卡:槍!發(fā)生了什么事啦?羅絲瑪麗走向杰西卡,用一只胳臂摟著她。羅絲瑪麗:來吧,杰西卡,上床去。杰西卡甩開羅絲瑪麗。杰西卡:啊,不。我討厭秘密。我想知道真相。哈里遜:杰西卡!回床睡覺去。你們兩個(對斯柏爾和吉姆)都給我離開這兒,要不然我就……斯柏爾:(插話)要不然你就怎么啦?打掉另一條腿吧(斯柏爾指著他的木腿)。羅絲瑪麗:斯柏爾!請別再說啦!杰西卡嚇壞了。吉姆感到震動。哈里遜泄氣了。哈里遜:我開槍只不過是要警告你走開。斯柏爾:要是你把結(jié)婚的事看得那么認真,我真不愿走動了。杰西卡:父親!告訴我那會兒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哈里遜:杰西卡,上床睡覺去。杰西卡:不,我有權(quán)利知道。羅絲瑪麗:啊,看在上帝面上,哈里遜——咱們把這樁事情徹底說清楚吧。(停頓了一會兒,對杰西卡)斯柏爾給過你母親一件結(jié)婚禮物。一頭小公馬,是老雷格蕾特的頭胎生的馬駒子。但是你父親一想到別的男人給她送東西就受不了。杰西卡望著父親,但目光并不嚴酷。哈里遜:(平靜地)我想開槍打這頭牲口??晌也恍?。斯柏爾:我很高興看到你現(xiàn)在有點分寸了。羅絲瑪麗:你母親擔心這匹馬,就把它放了。斯柏爾看見馬兒跑了,就來告訴你母親,于是你父親發(fā)覺他們在一起。啊,這事完全是清白的,但你父親卻暴怒起來。斯柏爾因而吃子彈了?,?shù)贍栠_決定離開你父親,于是……哈里遜:(朝吉姆和斯柏爾)不要再說下去了!哈里遜控制著自己,從房間里沖出去,隨手砰地關(guān)上門。羅絲瑪麗:在一定程度上,她是主動出走的。(憂傷地瞧著杰西卡)這時你生下來了。斯柏爾:而你,吉姆,你不了解,你在這里也插了一腳,瑪?shù)贍栠_的馬駒子就是現(xiàn)在那頭老種馬了。吉姆:是它領(lǐng)著野馬群的呀!斯柏爾:誰還會為一個人的沖動之舉去評判他的余生呢。這是許多年前發(fā)生的事了。我希望忘掉它……不懷怨恨。他朝杰西卡向前走了一步。斯柏爾:嘿,別難過。事情才剛剛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杰西卡伸出胳膊,擁抱斯柏爾。斯柏爾說完了,羅絲瑪麗眼里閃爍著淚花摟著他。羅絲瑪麗:斯柏爾……斯柏爾:多年來我沒有得到過女性那么多的關(guān)照了。我歡喜這樣。斯柏爾領(lǐng)著羅絲瑪麗離開房間,只留下吉姆和杰西卡。杰西卡對吉姆伸出雙手。吉姆:我也要走啦。杰西卡:那么我跟你一起走。吉姆:不!杰西卡銳利的目光盯著吉姆。吉姆:這不行,杰西。他離開了,撇下了處在不知所措和極度痛苦狀態(tài)中的杰西卡。外景,夜晚。哈里遜的牧場。斯柏爾獨自一人坐在輕便馬車上,正沿著宅子的小徑走去,凝神望著前方。馬兒奔馳起來,馬蹄聲和他自己的迅速動作聲融合起來了。他緊皺著眉頭。一個騎馬人黑黢黢的身影從陰暗處朝著他歪插過來。牧馬人在輕便馬車行駛的路上盤旋,他搶過韁繩,使它停下來。咍里遜冷酷無情的面孔辯認出來了。斯柏爾:啊,好啊。你來給你瘸腿的弟兄開大門了。哈里遜:今兒個晚上你說的夠多的了,你使杰西卡和我作對。正象許多年前你使瑪?shù)贍栠_和我作對那樣。斯柏爾:你佔計錯了這個姑娘,正象你佔計錯了她的母親那樣。哈里遜驅(qū)馬逼向斯柏爾,徑直走到他身邊。哈里遜面孔迫近斯柏爾的面孔。哈里遜:她是誰的孩子?斯柏爾:啊,可憐的哈里遜先生。哈里遜:你得向我說出真相。斯柏爾:如果你真正了解瑪?shù)贍栠_的話,你決不會問起這點,當然杰西卡是你的孩子。不過你不配有她。說罷,斯柏爾吆喝著馬兒走了,把哈里遜一個人拋在黑暗包圍之中。哈里遜回眸循小道凝視家園,凝視他一生的結(jié)晶和保留下來的雄心——他的王朝。內(nèi)景,夜晚。哈里遜家的棚屋。閃爍不定的爐火和馬燈柔和地照亮了棚屋。弗呂在睡夢中含糊地嘟嚷著,翻了一個身。至于吉姆,正在行李包上勒緊皮帶。所有家當都捆扎起來。他準備走了。吉姆向棚屋四周投下最后一眼,目光終于落在弗呂身上。他悄悄地移步到爐火旁添上一塊圓木段后,踮著腳尖走到弗呂的床鋪邊,小心翼翼地拉起一張毛毯蓋在他身上。隨后拎起行李包。這時大門猛然打開了,鬈毛,后邊還跟著摩斯高一腳低一腳走了進來。他們都喝醉了,舉止下流放肆。鬈毛一只發(fā)亮的眼睛盯住吉姆,發(fā)現(xiàn)了他的行李包。鬈毛:哈……你這個袋貍。你該蹲大獄了吧。小子,呃?(對一旁的摩斯)你在山上對付那群牲口的時候,總不只馴馬駒吧,呃?(對吉姆)你是不是得使上踢馬刺呢,小子?鬈毛下顎受到猛的一擊,話被打斷了。他受驚不淺,踉蹌后退,撞在壁爐上,縮成一團。手里拿著的一瓶羅木酒,打得粉碎。吉姆監(jiān)視著鬃毛。吉姆:你的念頭就象陰溝里的耗子,鬈毛。鬈毛慢慢地站起來,一邊睨視著,一邊向沒有防備的吉姆走去,他拿著砸碎的瓶頸對著吉姆。這時突然響起一聲劇烈的聲響。那是子彈上膛的咔嚓聲。鬈毛一見不妙,當即住手了。獵槍槍口。弗呂筆直地坐在床鋪上,手中牢牢地、沉著地握著槍瞄準著。他的眼睛冷冰冰地死盯著鬈毛。弗呂:鬈毛!撂下瓶子!鬈毛見機行事。弗呂開始扳動扳機。弗呂:我以前開過槍,這次我不是鬧著玩的,我還要開槍。摩斯一副大猿人的樣子突然在吉姆身后出現(xiàn)。雙臂猛撲過去,緊緊倒扣住吉姆的手臂。鬈毛的注意力仍然傾注在弗呂身上。他稍稍猶豫一下,隨后不屑地把瓶子扔進壁爐里。吉姆仍然被摩斯抓作不放。但是出人意料地弗呂射出了子彈。勝負的機會,至少按他的看法是拉平了。弗呂冷靜地關(guān)注著結(jié)果。吉姆抓住這個機會,用一只胳膊肘猛捅摩斯的腰部。這個大塊頭痛得彎下了身子,撒開了手。吉姆轉(zhuǎn)身向著他,占了優(yōu)勢。吉姆攆著摩斯,從棚屋的一頭到另一頭,揍了又揍。一連串致命的拳頭飛快地落在他身上,打得他招架不了。但是摩斯并沒有倒下,因為鬈毛把椅子高舉過頭,向吉姆砸去,吉姆只顧得上回身迎戰(zhàn)鬈毛了。吉姆狠狠的一擊,打在床鋪的立往上,立柱承受的強力足以使吉姆震暈了。他很快恢復(fù)了知覺。這時鬈毛朝他使了腳絆。吉姆頭腦是清醒的。鬈毛卻是醉醺醺的。吉姆抓住了這個優(yōu)勢。吉姆把鬈毛壓在他身子下面的腿踢了開去,使鬈毛摔趴下了,那椅子殘破的木條碎板也嘎吱作響摔在棚屋地板上。吉姆很快就站起來,不過他在等待鬈毛自己爬起來,甚至等到鬈毛站定。這個酒鬼打著旋,東倒西歪地走上前去,吉姆閃開了。只一拳狠狠打中了鬈毛的后腦勺,又加上了一腳。鬈毛頹然倒下,癱作可憐的一堆。房間立即安靜下來。吉姆拎起行李包,走向大門,向弗呂轉(zhuǎn)過身來。吉姆:你是山地里難得找到的一個男子漢?!魏螘r候我都熱心聽你使喚。弗呂點頭答謝,合上雙眼,在床鋪上躺了下來,臉上帶著自豪的神色。吉姆走出了大門。外景,夜晚。哈里遜家的——宅子和圍場。吉姆擺動著上了馬。走出了哈里遜的宅子。他凝視著杰西卡的房間。在這幢宅子里,這是唯一亮著燈火的房間。吉姆轉(zhuǎn)過臉,騎馬出了宅子。在雙扇落地門前,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那是杰西卡。她俯視著吉姆騎馬離去。吉姆沒有朝上看,他沒有回眸。杰西卡噙著眼淚,凝神目送著吉姆。外景,夜晚。哈里遜家的——馬駒圍欄。鬈毛和摩斯?jié)M身血痕,垂頭喪氣走近馬駒子圍場。鬈毛朝著馬駒圈猛力投出一塊石頭。一陣馬的嘶鳴。受驚的馬上下擺動蹄子。鬈毛:就是那匹馬。它值一千鎊,摩斯。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你知道多少錢嗎?摩斯:知道!鬈毛:知道!那要比你給討厭的哈里遜干上一輩子賺的還多。(停了一會兒)好啦,我要收拾它。鬈毛的臉上泛著奇異的神色。他挪開了馬駒圈欄的大門,潛入黑黢黢的圈里。他對著馬駒子揮著鞭子,辱罵它。受驚的馬駒子從圈里沖了出來,朝山路跑去。鬈毛:你瞧,就這樣懲罰他。摩斯:懲罰誰?鬈毛;袋貍呀,你這個白癡。他們會認為那是他干的。外景,傍晚。啥里遜宅子的走廊。哈里遜打走廊過來。去迎接騎馬歸來的凱恩和弗呂。老頭焦急異常,領(lǐng)班筋疲力盡。弗呂卻帶著優(yōu)越的笑容。凱恩:好啦,這是肯定的,我們發(fā)現(xiàn)了清清楚楚的蹄痕。馬駒子加入了野馬群啦。(哈里遜作出反應(yīng)時停頓了一下)好啦,至少它不是被偷的。哈里遜:咳,可有人放走了它呀。(悲痛地)不需獎金就猜測到是誰啦。凱恩:附近牧場所有的人一清早都會來的。哈里遜:你找到了克蘭塞嗎?凱恩:(搖頭)到現(xiàn)在為止沒有找到。哈里遜:嗯,要找到他。這個人有點偵探本事。哈里遜正待問到屋里去。凱恩(畫外音):我們會把這匹馬駒找回來的,老板。外景,夜晚。群山中某處。種馬領(lǐng)著的野馬群。在月光下野馬群的剪影,它們沿著山頂前進。外景,夜晚。一座慫林地的帳篷。斯柏爾和吉姆坐在營火旁。吉姆無精打采地背靠著一根圓木。他累了。斯柏爾洞察他。他拔掉瓶蓋,把羅木酒倒進兩只有柄的大杯里。他遞過大杯子。吉姆:不,謝謝啦。斯柏爾:你不跟你的合伙人一起喝酒嗎?吉姆:(起疑)合伙人?斯柏爾:金礦呀。過去你爸爸經(jīng)常有對半股份。現(xiàn)在是你的啦。吉姆為第一次聽說的那蜃景中的對半股份而開懷大笑。吉姆:你算過金礦足夠兩個人分的嗎?斯格爾:你最好喝一杯;從合伙中得到的好處可能抵得上你以前的全部所有。吉姆:既然這樣,我就喝。他伸手接過那只大杯,他們干了杯。他們的笑聲突然停止了,因為他們看見了靠近營火處站著一雙長統(tǒng)靴。攝影機向上搖,出現(xiàn)了克蘭塞。斯柏爾:克蘭塞!你要讓我發(fā)作心臟病啦??颂m塞:你們剛才聊得歡,什么也聽不見了,老兄。你好,吉姆。我料到我會在這兒找到你們的(凝視著群山)。吉姆:不錯,只有在這個地方我才會永遠感到自在。斯柏爾:(對克蘭塞)你這會兒沒有走錯方向吧?克蘭塞:沒有,方向是回到哈里遜家去。斯柏爾:你是個沒完沒了折磨別人的人??颂m塞:(對吉姆)有人讓哈里遜家的馬駒子跑掉啦。吉姆:什么?斯柏爾:是老雷格蕾特生的那匹嗎?克蘭塞:馬駒子加入野馬群了。早晨我們一伙就要去跟蹤它了。(朝吉姆)我想你也許會打算參加進來的。吉姆沉默??颂m塞:好啦,大家說過,你對付馬兒有能耐。吉姆緊盯著他。克蘭塞:要是馬兒騰蹄拱背摔你時,你首先該怎么辦呢?吉姆:別讓它踢著,得立刻緊貼著它。他明白了用意,不說話了??颂m塞:好了……斯柏爾:好了?吉姆:不行,克蘭塞??颂m塞:哎呀,那是恥辱……哈里遜正在為它責(zé)怪你哩。吉姆迅速抬起頭望著。他毫不動搖地對著克蘭塞的目光,隨后搖搖頭。斯柏爾:(對克蘭塞)為什么?吉姆:責(zé)怪我!你還希望我回去幫助他?這對一個男子漢要求也未免太過分了。斯柏爾:你提起男子漢了嗎?吉姆:(釆取防御架勢)父親是按照那樣要求養(yǎng)育我成人的。斯柏爾:喔,是這樣的;我常常想到亨利·克萊格??颂m塞:(向斯柏爾)他是個好人吶。斯柏爾:唔,可能這樣做有好處??颂m塞:對呀,不過,他們很可能不讓他和我們一起騎馬的。斯柏爾:是不讓的。吉姆凝視著營火。由于蹙眉而出規(guī)了皺紋。外景,白晝。哈里遜的房舍。剛剛破曉之后。所有的第一流騎手已經(jīng)集合起來去準備戰(zhàn)斗。所有經(jīng)過考驗的、知名的騎手們來自遙遠和鄰近的牧場,因為叢林人喜愛攻堅的騎術(shù),在那里叢林野馬出沒,飼養(yǎng)的馬則因嗅到戰(zhàn)斗的氣息而興高采烈。圍場里,男人們和馬群一片沸騰。令人激動的氣氛彌漫在晨曦中。人們在適應(yīng)這個戰(zhàn)斗前的早晨,在調(diào)節(jié)緊張狀態(tài),但并沒有十分平靜下來。人們在作最后一刻的準備工作,在安放馬鞍,裝備起來。老戰(zhàn)友重敘友情,重溫逝去已久的人生歲月。彼此檢查新坐騎。爭論著它們的勛績。最后時刻來到了,人們在尋找各自的合適的位置,參加進正在形成的各個不同的小組,每個組都想壓倒別的組。有這樣一簇人馬是由曾經(jīng)參加過亨利·克萊格葬禮的五個叢林人組成的。另一組是山牧場主的兒子組成的,他們跨的是良種馬??墒?,另一組則是平原牧場工人的混合隊,他們擁有結(jié)實實用的馬群。在宅子的游廊上:哈里遜走出來,儼然一副老騎兵將軍的樣子,他的參謀長凱恩跟在他后面。相當長的時間逝去后,婦女們魚貫出來,來到游廊上,哈里遜轉(zhuǎn)身向凱恩。哈里遜:克蘭塞在哪兒呀?凱恩:他不在這兒。哈里遜:見鬼!咱們不能等他。哈里遜以意想不到的敏捷跳上一輛大車,并對人群發(fā)表演說。哈里遜:(用洪亮的聲音說)先生們,我感謝你們響應(yīng)我的召喚,招之即來。我的馬駒子,老雷格蕾特生的那只馬駒子,跟野馬群一起跑掉了,它們是曾經(jīng)出入過這帶山區(qū)的野馬中最狡詐的一群。所以咱們得加小心。(他從大車跳上馬)我已約派偵察的人守著,一看見它們就發(fā)信號。現(xiàn)在……他轉(zhuǎn)身看見克蘭塞騎馬過來,說話的聲音便減弱了。哈里遜走去迎接克蘭塞。哈里遜:謝謝你,克蘭塞;我需要你的幫助。克蘭塞:我聽吩咐。哈里遜聽到別處還有一匹馬走過來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他看清了是吉姆騎著他的山地小馬來到大門邊。馬兒正在喘氣,看來小馬和吉姆走了相當長的路。哈里遜:盯住他。他倒來査看他親手干過的事情了。(大聲叫喊)凱恩!克蘭塞:要是他干的,他就不會來了。哈里遜:(對克蘭塞)你相信是那樣的嗎?(對凱恩)把他趕出我的牧場。凱恩:是,先生。哈里遜從真摯熱切、風(fēng)塵滿面的吉姆掃視到他那匹難以名狀的馬。他感覺到群眾在觀察、在傾聽??颂m塞用嚴厲的聲調(diào)打斷??颂m塞:等一等!他和他的馬都是靠山岳養(yǎng)育大的。我認為他應(yīng)該一起去??颂m塞直視著哈里遜的眼睛。兩個人各不相讓。附近有些騎手流露出好奇的神情。凱恩稍稍向哈里遜靠——準備支持老板的決定,即使他可能不同意。哈里遜:我不需要他。克蘭塞:是我請他來的。哈里遜:你干了什么啦?克蘭塞:我要他一同去。哈里遜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又惦量著需要克蘭塞。哈里遜:請你自便吧,他要自掘墳?zāi)估?。這老頭掉轉(zhuǎn)馬頭,騎馬離去了??颂m塞走近吉姆??颂m塞:你跟我一起去吧。他的聲音好象一聲響鞭,吉姆應(yīng)聲立正。于是克蘭塞臉上的皺紋里透出一絲笑意。眾神騎手們接著是一陣忙亂的活動,紛紛躍上了馬,踏了踏步,在鞍上坐定。哈里遜在馬背上向人們講話。他站在馬鐙上。哈里遜:先生們(停頓一下,以便造成印象),如果把馬駒找回來,給你們一筆賞錢,你們看怎么分合適就怎么——分給一百鎊。人群歡呼起來,這時,哈里遜把馬掉轉(zhuǎn)方向,領(lǐng)著他們出發(fā)了。他們?nèi)畟€人策馬奔出圍場,他們的動作劃一,無法辨別。他們沒有經(jīng)過閱兵場的設(shè)計,但是當他們從圍場里拐出來時,他們就象軍隊游行那樣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外景,白晝。哈里遜的家舍。離去的神騎手們揚起的塵土剛剛沉落下來。貝利太太獨自站在廚房門口,凝視著那聚馬場,他們中最后一個人也已消失。在一陣輕快的馬蹄聲中,斯柏爾的輕便馬車出現(xiàn)了。他在貝利太太身邊把車子停了下來。斯柏爾:貝利太太!貝利太太:噢,所有的人剛剛都走了。斯柏爾:(聽到這話,裝出吃驚的樣子)哪兒?他們上哪兒去了?啊,我多么想跟他們一起去啊。不過……總得有人呆在這兒照顧家里的婦女們。對吧?然后,他臉上帶著只能用睨視來形容的神態(tài),伸手到馬車座位下提溜出一瓶香檳酒。貝利太太發(fā)出嘖嘖聲,并且嚷嚷說“你壞透啦”,不過還是讓門開著。外景,白晝。群山。騎手們午餐時的營地。有兩三堆火,男人們圍坐著喝茶,抽煙斗。馬兒拴著,正在吃草。吉姆獨自和他的馬在一起。他正在調(diào)整他那油光锃亮的馬鞍的肚帶。克蘭塞騎馬慢步過來。他自然是在馬背上。克蘭塞:它是怎樣停下來的,吉姆?吉姆:我讓它用后腿站起來走,謝謝您的幫忙。畫面外一聲大叫。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凱恩:(畫外音)就在那兒!大家都望著天空。一束煙火盤旋上升,爆炸了,接著又一束,又是一束。營地眾人驚起,投入行動,緊急行動。吉姆轉(zhuǎn)身上馬??颂m塞早就不見影子了。外景,白晝。群山。野種馬的特寫。它受到驚嚇向上察看。它噴著鼻息,吸著微風(fēng),神經(jīng)質(zhì)地揚起頭。它跺著蹄子,隨后快步沿著從容吃草的全部馬群走了一遭,儼然象一位總司令官在交火前檢閱部隊的戰(zhàn)備狀態(tài)似的,特別是對沒有經(jīng)驗的新兵們:倍斯和它異父同母的小兄弟——老雷格蕾特所生的馬駒子。它在馬群背后停下來。不安地站立著,環(huán)顧四周,保持著警惕。它突然吃驚倒退一下,嘶鳴著,打著轉(zhuǎn)。沿著全部馬群跑了一遭,促使它們迅速起跑。三十名騎手全速奔馳,驀地從一片含羞草叢中闖進畫面。他們在歡呼,在吶喊。有些人穩(wěn)坐在馬鞍上。更剽悍些的就站在馬鐙上貼著馬脖子探身向前。他們絡(luò)繹從牧草地上涌出;形成一番動人魂魄的行動。追捕在進行中。神騎手們蜂擁下山,排山倒海在追逐種馬領(lǐng)頭的野馬群。克蘭塞一馬當先,揮舞著短柄的長鞭??颂m塞快要趕上野馬群了。他更奮力向前,猛沖過去,掉轉(zhuǎn)坐騎,朝著野馬群,截住它們退到一條卷起漩渦的激流。它們發(fā)慌了,就四處奔突??颂m塞看來勝利在望了。種馬眼看敗北了,可是還沒有全敗。它的視線瞄準遙遠的山脈——它那深深喜愛的群山。它前蹄騰空站起來,向前沖刺。野馬群隨著敏捷而急速地在揮舞著的鞭子下猛沖,使勁地把克蘭塞擠到一邊。它們爭先恐后跑進灌木叢。騎手們跟蹤它們,上了一座樹木繁蔭的山坡。坡上分布著伐倒的圓木、小溪流和亂石。野馬群散開去,挑揀各自認為最好的方式逃跑。一股擴展開了的群馬的漩流,橫掃著周圍的障礙物,就象巖石灘上的急流。騎手們一面奮力騎馬與大家保持共同前進的步伐速度,一面各自為戰(zhàn)??颂m塞依然一馬當先,他的馬由于竭盡全力奔馳,已疲憊不堪了。哈里遜加緊追趕他。他把自己和他的純種馬都豁出去了。這老人白發(fā)如雪,當他熱血沸騰時,騎手們幾乎無出其右。山林男子漢和鬈毛如一陣風(fēng)馳過,后者這個年輕的無賴已經(jīng)參賽,指望他自己得勝。但別人卻完全沒有理會他。吉姆在后邊不遠處,處在很好的地位上,他馳騁自如,在觀察這場比賽。接著,帕特遜也來了,如果不是由于他的賽馬服式樣完美可體,是那樣無懈可擊,他的那身城里人打扮還真有點不協(xié)調(diào)哩。他接近領(lǐng)先的一些人了。在他眼里有一種敏銳而機警的神情。三十名騎手策馬奔馳,闖過黑黢黢的山峽,在那里,鞭子聲和叫喊聲的回音飄蕩,聽起來好象有驚天動地的千軍萬馬。群馬在跳躍、改變方向、碰撞。一個騎手摔倒了,腳卡在馬鐙上,被馬拖著向前走。摩斯迅速彎下身子躲開一枝樹椏,卻被另一枝擊中胸膛。他從馬屁股上翻了過去,栽了個大跟頭。其余的人在繼續(xù)前進。吉姆在中間一組騎手們當中組成陣勢。種馬領(lǐng)著野馬群朝一條河的渡口走去。吉姆在研究這一行動。他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然后用靴刺踢馬,離群朝不同的方向奔去。有條捷徑也許能使他攔截住這群野馬。另一名騎手緊跟在后面,在強行擠過去。這是鬈毛——徒有其表的英雄。野馬群蜂擁而來進入畫面,馳過河的渡口——吉姆和鬈毛從不同的方向在它們后面插了進去。領(lǐng)頭的神騎手們出現(xiàn)了,他們的方向和野馬群相同,稍稍與野馬群、吉姆、鬈毛有一段距離,而吉姆和鬈毛卻正好緊跟在它們的后邊了。鬈毛用靴刺踢馬,從吉姆身旁馳過,超過了吉姆。他看到吉姆那匹馬的轡頭上的韁繩上了馬耳朵,幾乎要脫落了。吉姆為繼續(xù)控制馬匹而拼搏著,把馬嚼子勒回到馬嘴里。他用踢馬刺策馬繼續(xù)前進。野馬群蜂擁至河灣四周。吉姆和鬈毛出現(xiàn)在同一河灣邊上,他們比肩奔馳。吉姆攬轡奔馳,打鬈毛身邊經(jīng)過,致使鬈毛的馬改變路線陷在一個深水坑里。吉姆稍微勒緊馬兒回頭看看鬈毛,后者升上水面,對吉姆做出狂暴的手勢。突然神騎手們在鬈毛后面蜂擁來到河灣四周。當神騎手們蜂擁經(jīng)過時,鬈毛不得不在他們路過的地方掙扎著鳧水和攀緣了。鬈毛向騎手們的背后打手勢。鬈毛:等等我!他們不理睬他的請求。他的參賽結(jié)束了。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懷表。一樁可以引為驕傲的私產(chǎn)呵。他把懷表放在耳邊聽聽,接著嫌惡地把它扔掉了。在河的另一邊,吉姆讓馬停下來,馬籠頭松開懸著了。他跳下馬,迅速地重新調(diào)整好馬籠頭,這時這批神騎手已奔騰而過。他跳上馬,跟在他們后面飛奔而去。野馬群飛越過一座山脊,縱身一跳,消失得無影無蹤。克蘭塞帶領(lǐng)著騎手們到了可怕的山脊邊沿,然后勒住韁繩。下坡路非常陡峭,非常危險。蛇麻草樹遍山叢生,還藏著袋熊洞。哈里遜和克蘭塞會合了。領(lǐng)路的騎手們卻在他們后面團團轉(zhuǎn),然后散開去,帶著畏懼的心情察看野馬群沿著陡峭的斜坡在下山。任何一次滑跤就意味著死亡,每個人都明白這點。野種馬再一次勝利了。吉姆是最后一個到達的——他俯視著野馬群,揮舞著短柄長鞭,同時讓馬自由一下。他騎馬奔下山去。燧石飛濺。小馬滑行,臀部觸地。但是它不斷地站起,跨過伐倒了的木頭,繞過象帶子似的樹皮,穿出桉樹林和枝杈叢生的植物叢。吉姆隱坐馬鞍,仿佛是這頭牲口的組成部分,真是一幅奇觀,吉姆直到它沖到了谷底才勒住韁繩。這三十個使自己或使別人小有失誤的人站在山上,排成一行,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帕特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颂m塞鎖著眉頭,關(guān)心地目送著吉姆。哈里遜搖搖頭。哈里遜:你們可以祝野馬好運了。外景,白晝。群山。山上的騎手們依次轉(zhuǎn)身回家了。他們當中有的在竊竊私語,有的在搖頭。他們已經(jīng)失敗了。男子漢們失敗的場所,小伙子是不可能獲得勝利的。不管他騎起馬來多么讓人叫絕。帕待遜突然停下來。帕特遜:瞧!他還跟它們在一起哩!在遠遠的一座小山上,有吉姆朦朧隱約的人影,他仍舊隨著野馬群馳騁。外景,白晝。群山。吉姆仍舊在和野馬群比速度,他就象獵犬似的追蹤它們每一個行動。野馬群累了,流散開去。掉隊的馬已退下來。只有驕傲的種馬還在強迫自己和一些野馬勉力前進。吉姆一步一步地接近它?,F(xiàn)在小山馬和種馬不分先后了。種馬在暴怒,身上冒著汗沫。突然種馬疲憊了,步速減慢,接著停了下來。后面的野馬群延伸成一長行。馬駒和倍斯在上方靠近前面。所有的馬群被嚇壞和擊敗了。吉姆勒住馬,掉轉(zhuǎn)頭,揚鞭打了雙響。他勇敢而鎮(zhèn)定地面對種馬。外景,白晝。哈里遜家的院子和圍場。失敗了的騎手們絕望而沮喪,魚貫進入院子。他們默默無言。杰西卡、羅絲瑪麗、貝利太太、以及斯柏爾都在游廊上觀看。他們不需別人告訴什么。杰西卡朝柵欄走去,伸長脖子盼望看到吉姆的蹤跡。哈里遜騎馬進來,神情沮喪。杰西卡:吉姆在哪兒吶?哈里遜搖搖頭以示回答。杰西卡掃視了一下人群。她看吉姆不見,以為出了事故。突然一聲呼喊發(fā)自仍騎在馬背上的騎手們。弗呂:多妙呀!你們看見那個了嗎!中距離處,揚起一串塵土。接著整群野馬在樹叢周圍轉(zhuǎn)進畫面。它們在小跑,有的簡直是吃力地走著。吉姆殿后。他把野馬群攏在一起越過溪流時,照舊用踢馬刺促使吃苦耐勞的小山馬投入行動。鞭聲劈啪作響。杰西卡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叫喊,分享著吉姆的勝利。杰西卡:吉姆!踢馬刺閃閃發(fā)光,吉姆樂得兒乎合不攏嘴。他響亮地哈哈大笑。騎手們在馬鞍上扭過身子,看得目瞪口呆,驚嘆不止。帕特遜不能相信這一切。他的眼睛不斷轉(zhuǎn)動。在欣賞這場景。克蘭塞舒展開老是緊鎖的眉頭,露出開朗的笑容。他更得另眼看待吉姆了。哈里遜怒火已消,在馬鐙上踮起腳,好看得更清楚些。吉姆和野馬群:他單槍匹馬把這群滿身汗沫、筋疲力盡的野馬趕了回來。小馬從臀部到肩胛都鮮血淋淋,但仍是余勇可賈,他片刻也不讓停留。因為野馬還可能突然逃離四散,它們想在最后關(guān)頭伺機擺脫人們,去掙得自由。種馬打著鼻響,在倉皇逃逸。但是吉姆和小馬立刻上前控制住它。長鞭劈啪作響。騎手們有的慢慢向前移動,開始騎馬圍上去。他們應(yīng)該助他一臂之力了。不過克蘭塞卻站立不動。吉姆和野馬群愈來愈靠近了,有些野馬喘息已定,變得歡快起來,騎手們勒馬向吉姆招呼,表示出敬意。吉姆在艱辛地控制容易受驚的野馬群,因為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哩。野馬群在倍斯和馬駒子帶領(lǐng)下逼近圍場來了,吉姆押隊,一直在劈啪打著鞭子。畜欄的門打開,野馬群魚貫入欄,吉姆隨后。他抽著鞭子,發(fā)出雙響的劈啪聲。吉姆已筋疲力盡,卻得意揚揚,他懷著一種新出現(xiàn)的鎮(zhèn)定而胸有成竹的感覺走近斯柏爾的輕便馬車,倍斯就在身旁。他下了馬,把倍斯拴在輕便馬車上,這時哈里遜走到近處。他們相距幾呎,面對著面。哈里遜為了找話茬,費了好一陣功夫。哈里遜:克萊格,我答應(yīng)過要給一百鎊的,它歸你了。吉姆搖搖頭,拒絕了。吉姆:我不是為賞錢才趕馬的。吉姆朝野馬群打了個手勢。凱恩己經(jīng)領(lǐng)走馬駒子,正在上上下下仔細檢查。吉姆:在那馬群里,有十二匹良種母馬。我要回家了,為它們(他和杰西卡——當時她在哈里遜的背后——視線相遇,停了一下)也為其他屬于我的那一切。哈里遜隨著吉姆的視線望著杰西卡,然后又轉(zhuǎn)過來對著這個年輕人。哈里遜:我不喜歡重復(fù)我自己的話。她不是屬于你的。吉姆:那事兒杰西卡會自己決定的。哈里遜:你還得走一段好長的路哩,孩子。這不完全意味著嘲笑。在他的聲音中略帶尊敬,甚至有夸耀的成分。斯柏爾:(對哈里遜)他不是孩子了,他是個男子漢!斯柏爾一面輕輕抖動韁繩,沿著車道離去,一面自己咧著嘴笑。倍斯跟在后邊。斯柏爾:他是個男子漢!克蘭塞:從雪河來的男子漢。吉姆向大伙兒默默告別,接著策馬而去,回頭看看已經(jīng)遠遠離開她父親的杰西卡。他們彼此凝望了一下。吉姆碰一下帽子向她告別,然后撥轉(zhuǎn)馬頭離去。杰西卡在他身后微笑著。外景,白晝。群山/克萊格的棚屋。攝制組全體名單字幕。在字幕下,觀眾看到吉姆和小馬平穩(wěn)地爬上山坡。一系列鏡頭:山脈的丘陵地帶,河邊的白橡膠樹、山梨樹、高山白楊樹林、雪膠小林。漸漸地高山地區(qū)進入畫面。最后,他到達了高山牧草地,在那里有著他的家。吉姆發(fā)自肺腑歡呼起來,他用馬刺促使小馬飛奔,越過山頂,向自家的圍場奔馳。吉姆到家了。(全劇終)